文｜数智商业秀 崔思

编辑｜张弘一

在AI大模型竞赛上，周枫或许从没如此兴奋且笃定过。

7月26日，在网易有道“子曰”教育大模型应用成果发布会后，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大模型对教育的影响将是颠覆性的。他甚至笃定，这对学生的学习内容和学习目标肯定会产生很深远的影响。

周枫把这个影响比作是，“如同有了计算器，对学生的计算能力要求不需要那么高了”；而“有了教育大模型，对那些死记硬背的知识性学习的要求也会降低”。网易有道对外称，“子曰”是国内首个教育领域垂直大模型，并推出了基于“子曰”大模型研发的六大应用——LLM翻译、虚拟人口语教练、AI作文指导、语法精讲、AI Box以及文档问答。

“子曰”只是网易跟风大模型的其中一个。早在一季度财报结束后，网易就接连对外宣布了基于教育、工业、音乐、图文等多个场景的大模型，并推出了相关产品。

此时的网易，给外界直接带来了一种“刻板印象”——“咱也必须All in跟上大模型的潮流”。

2018年7月18日，在吴晓波频道播出的《十年二十人》节目中，丁磊表示，“过去十年各种风都有，其实很多是一阵妖风”。他认为，在没有弄清楚商业模式的时候，没必要赶风口。

这次，网易CEO丁磊似乎搞清楚了，并用行动打破了自己以往 “不追风口”的观点。

推出这些大模型，网易期望能带来更多的营收，改善自身单一的营收结构。

2023年一季度财报显示，网易游戏业务占总营收的比例已达80%。也就是说，网易增长的大部分来自游戏业务，其他业务均出现下滑趋势。

网易在寻找游戏之外的第二增长曲线，而网易云音乐和网易有道则一直较难成为第二增长曲线。如今，终于盼来了性感且令人兴奋的大模型故事。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商业秀」，网易有道所在的教育赛道，有可能在大模型的助力下成为网易的第二曲线，“一方面，教育场景是大模型落地的重要场景；另一方面，有道在教育行业深耕多年，有着一定的技术和资源积累。”

但硬币的另一面是，教育赛道的易落地性，也使其已成为各方争夺之地。

如今，国内不仅有好未来等教育企业入局，更有百度、科大讯飞等玩家入场。这个行业虽然竞争激烈，但各家推出的产品同质化非常高。

网易在此时推出教育大模型，所谓的“实际性颠覆影响”到底有多大？跟风鏖战大模型，能否帮助网易找到第二增长曲线？

01、颠覆教育效果？

面对大模型带来的变革，网易表现得颇有信心，尤其在教育领域。

最新一季度财报显示，网易有道业绩下滑明显，不过网易有道CEO周枫自信满满，表示“有道将充分利用学习服务及智能硬件庞大的用户群规模，以及我们在AI技术特别是今年备受关注的生成式AI技术方面优势，提升用户体验，进而推动业务的可持续增长。”

网易有道确实有一定的技术积累。2017年，网易有道就开始研究Transformer技术（大模型核心技术），并在2019年有道词典笔2代就首次搭载离线Transformer NMT。2022年，有道词典笔P5也由自研的离线ASR升级为Transformer技术。

如今，大模型的横空出世，为国内的教育产品带来了广阔的想象空间。在前不久的2023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商业秀」在展馆上也看到，不少企业纷纷推出授课的虚拟数字人，吸引了不少家长和学生驻足观看体验。

不过，虚拟人接入教育场景，也引发了一系列争议。尤其是在辅导学生作业层面，用虚拟人进行口语对话训练，看起来能实现“千人千面”的个性化辅导。但虚拟人口语教练的角色，能否代替真人给到针对性的指导效果。又或者说，它或许只是偏向日常的辅助训练，帮助学生加强语感。

有业内人士告诉「商业秀」，以上两者有着天差地别的效果，自然也会直接影响用户的购买意愿。“如果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那么市面上也有很多类似的免费训练软件同样也有类似效果，用户为何还要花钱再买一款新的大模型产品。”

从商业需求和成交的角度而言，对于这样一款产品，用户没有构成强付费的意愿。

至于AI作文指导、语法精讲、文档问答等功能，一位从事教育的人士称，AI的介入也要注重指导的准确性，在强调大模型会对教育带来颠覆性效果之前，更重要的是要能保证100%的回复准确性，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误人子弟”。

该人士补充道，“不同于其他行业，教育领域的容错率较低，对大模型的准确性要求很高。如果大模型出现一定偏差，很容易对学生产生误导作用，这也是目前AI难以代替真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大模型浪潮下，大模型和教育的融合让教育更高效，但在面对用户时也要考量实际成效。

除了需要解决大模型创新应用真正落地的问题外，网易有道还要回归到产品的核心竞争力。

如今国内的教育场景大模型之争，有“对手如云、兵临城下”之势。

先是今年5月初，学而思和科大讯飞接连公布了自研的数学大模型和星火认知大模型。学而思称，将在今年推出基于该大模型的产品级应用，科大讯飞则已将星火大模型落地在AI学习机上，同样提供批改作文、口语对话等功能。

此外，百度在今年5月发布的小度青禾学习手机也搭载了小度灵机大模型，并提供AI互动讲题、写作指导、口语练习等功能。

「商业秀」通过测评了各家发布的产品和功能发现，目前各家产品的同质化严重且无太多创新点。

目前这个赛道的现状是，只要任何一家产品推出某个功能，各家很快就会陆续跟进复制，而网易有道倘若想从中分一杯羹，就要打出更多的差异性。

02、赶风口为哪般？

除了落地教育场景，在这场AI大模型竞赛中，网易推进的节奏就是一个字“快”。

在7月5日的浙江省平台经济高质量发展大会上，网易CEO丁磊称，“用最快的速度探索AI大模型的创新、应用，是网易的首要任务。”

一天后，在2023世界人工智能大会（WAIC）上，网易就展示了多款AI大模型产品，主要落地在游戏、教育、工业、音乐场景。

而这些也是网易目前核心业务板块所在的领域，看得出来，网易和丁磊不会想错过任何一个大模型落地的机会。所以尝试将大模型应用到不同领域，即便该领域不是其熟悉的业务范围。

比如在工业领域，网易伏羲（网易旗下的人工智能研究机构）自研了工业大模型，推出了无人装载机器人和挖掘机器人，计划是参与矿山、铁路等场景的建设。

据网易官方透露，目前网易伏羲无人装载机器人已应用于沪通铁路智能混凝土搅拌站，今年内将实现批量交付。

同时，网易伏羲挖掘机机器人自去年年底登上高原参与西南重点基建铁路项目后，今年持续探索其他建筑场景落地可能性。

业内认为，无人装载机器人是网易伏羲和中建八局联合研发，更像是定制化产品，今后在其他建筑场景下或许还需磨合才能高效利用。而挖掘机器人的落地场景网易还在探索，今后能否形成规模化，还有待考量。

在熟悉的音乐领域，网易天音基于自研AIGC算法，为音乐人提供AI作词、AI编曲、一键Demo等辅助创作工具，帮助音乐人提升生产效率和生产质量。

不过，AI是从已有音乐中提取素材，业内认为这或许会涉及版权问题，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音乐行业的创新性。

而撑起网易营收支柱的游戏领域，网易互娱AI LAB则自研了数十款AI提效工具，覆盖AI语音生成、AI原画生成、AI视频动捕、AI模型生成等诸多环节。

短短半年内，从熟悉的游戏、音乐领域到不熟悉的工业领域，网易一改往日“不追风口”的坚持，将大模型迅速落地各个场景，在AI大模型竞赛中狂飙。

在2023WAIC秀完不同领域的大模型产品后的7月26日，网易有道就推出了垂直教育行业的大模型「子曰」，并推出了基于子曰大模型研发的六大创新应用。

在发布会现场，周枫更是多次强调“场景”的重要性，“一个好的技术有没有价值、能不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很多时候关键在场景和应用的选择以及细节的打磨。”

截至目前，从网易发布的所有大模型产品来看，主要还是服务网易生态内部，帮助现有业务提升行业竞争力。

“如果按这个逻辑，网易急于将AI大模型落地应用，或许是想通过大模型摆脱多年营收结构单一、新兴业务难以造血的困境。”一名接近网易的人士称。

03、大模型能否拉动第二曲线？

这些年，在大环境下力求降本增效的同时，网易也在焦虑其第二增长曲线的课题。

网易的游戏业务基本稳定，但游戏也能面临新的挑战；网易有道转型，如今接入了大模型，但教育行业带来的想象力已有限；而网易云音乐和网易严选，显然又难挑大梁。

在网易5月25日发布的2023第一季度财报中，数据显示，一季度网易游戏及相关增值服务营收达到201亿元，同比增长7.6%，游戏业务占总收入比重增长到80%。

虽然，网易的整体营收看起来是个典型的“好学生”，但其也出现了“偏科”严重——增长的大部分来自游戏业务，其他业务均出现下滑趋势。

来自游戏业务的201亿营收，其中在线游戏占比为92.7%，手游占到72.3%。这主要来自《蛋仔派对》的贡献。

作为一款Party Game（派对游戏），《蛋仔派对》原本并不是内部的重量级项目，在2022年5月上线初期，也鲜为人知。

直到团队将“类糖豆人”转化为“好友组队闯关”游戏，休闲社交的风格加上好上手的玩法，才让这款游戏逐渐吸引更多年轻玩家。

配合2022年末跨年期间，《蛋仔派对》发布大量节日活动与跨界营销，这款游戏火了。网易表示，《蛋仔派对》日活跃用户数已突破3000万，已经成为网易游戏有史以来日活跃用户数最高的游戏。

得益于《蛋仔派对》的贡献，网易一季度游戏及相关增值服务毛利润同比环比双双增长，毛利率达到66.7%，上一季度和去年同期分别为59.1%和62.2%。但《蛋仔派对》的火热，究竟能持续多久？

七麦数据显示，《蛋仔派对》从今年4月起呈现下滑趋势，一度回落到游戏免费榜的第9位，但近期《蛋仔派对》热度不减，排名又升至第一名。

丁磊的目标是将《蛋仔派对》当成一个十年的游戏来做，但在业内休闲游戏的生命力远没有那么长，《蛋仔派对》的排名波动也从侧面说明玩家并没有那么强的黏性。

网易想要持续保持《蛋仔派对》的高热度，并没那么容易。

在端游方面，营收出现近一年首次下滑情况，主要原因是网易与暴雪分手，其中《魔兽世界》《炉石传说》等游戏主要为端游。但好在，网易游戏业务大部分营收来自手游，端游的影响没有影响整个游戏大盘。

相较游戏业务展现出的好成绩，网易其他业务板块依旧处于需要输血供养的状态。

今年一季度，网易有道净收入为11.6亿元，同比减少3.1%。其中，学习服务净收入为7.3亿元，同比下降11.3%；智能硬件净收入为2.1亿元，同比下降16.0%；在线营销服务净收入2.2亿元，同比增长79.7%。该季度净亏损2.1亿元，继上个季度利润转正后再次由盈转亏。

一言以蔽之，无论是学习服务还是占据优势的智能硬件业务，均出现了下滑态势。网易有道在财报中提及，一方面是受宏观环境影响，另一方面是由于用户消费需求减弱导致。

但更为重要的因素是受宏观环境影响，大批实力雄厚的玩家涌入了教育智能硬件和教育内容服务赛道。比如好未来在2022年推出了多款智能硬件产品，猿辅导也在今年发布了全新智能硬件产品“小猿学练机”。

接下来，网易有道想在该领域保持领先状态，显然不如此前那般轻松，甚至有可能被其他选手弯道超车。

网易云音乐在最新一季度的表现也差强人意。2023年一季度，网易云音乐实现营收20亿元，同比下滑5.2%，环比下滑17%。而上年同期和上一季度分别为人民币20.6亿元和23.7亿元。

无论是从成本端的降本，还是在月活用户和付费用户数的增效来看，网易云音乐都不该出现营收下滑的情况。

在财报中，网易云音乐给出了解释，对直播服务实施了多项举措，包含减少App内的某些直播功能展示以及减少主播和公会的收入分成比例等，使得报告期内云音乐社交娱乐服务净收入有所下降。

从该解释来看，网易云音乐的营收大头来自社交娱乐业务，如今限制这方面的功能后，营收自然不增反降。而网易云音乐靠付费会员能否实现正向盈利，主要靠提升用户付费的意愿。这不仅仅是对网易云，对整个在线音乐平台来说都是一个长期课题。

在探索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第二曲线后，网易终究还只能靠游戏业务来支撑基本盘。

此时大模型的出现，似乎有希望成为网易改善营收结构单一的强劲抓手，这也是丁磊强调场景落地的重要原因。

但从现实落地情况来看，目前网易通过AI技术对关键环节的工作效率提升90%，并通过自研语言、图文模型，探索出了智能NPC、AI捏脸、时装设计等游戏玩法。

在游戏以外，大模型似乎对其他业务的提振作用还未显现。眼下来看，大模型还难以帮助网易找到第二增长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