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豹财经社 姜中介
2月13日凌晨4点，23岁的中国选手李培楠在总决赛中以4比1战胜对手，拿下中国电竞选手在《星际争霸2》项目上的首个世界冠军。
自1998年发行以来，《星际争霸》一直是鼻祖级别的电竞项目，被称为“史上最难的竞技游戏”。
“恭喜time（李培楠的游戏ID)，对他对电竞的坚持致敬！”看完决赛直播后，腾竞体育联席CEO金亦波在微信朋友圈发文，难掩内心的激动。
腾竞体育是腾讯互动娱乐和拳头游戏的合资公司，主要业务包括《英雄联盟》核心赛事的运营、电竞游戏和IP衍生品。
在过去3年被“切碎”的电竞行业，已经悄然回暖。
被“切碎”的3年
春节假期刚刚结束，金亦波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出差，在国内六天飞了五个城市之后，又来到了美国为新项目争取更多的资源与合作伙伴。
“不光是波比（金亦波的昵称），其他公司高层基本都是一开年就在外面跑业务。”一位腾竞体育的员工告诉雪豹财经社，整个产业链上的公司与机构都憋着一股劲，希望在新的一年大展宏图。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正在中东进行当地电竞基础建设的英雄体育高级制作人华章对雪豹财经社表示，去年中国电竞的整体成绩一般，使得外界质疑电竞的产业价值，开工伊始就传来重量级比赛的夺冠消息，一定程度上提振了行业士气。
繁忙与奔波背后，是整个电竞行业的迅速回暖。
春节后，NIP电子竞技俱乐部在深圳主场的首个比赛日，一位腾讯电竞的工作人员在朋友圈惊呼，自己竟然没抢到票。
线下赛事销售的火爆超出了人们的预期，连“关系户”都很难拿到票了。大威翔龙体育有限公司总经理曲奕璇告诉雪豹财经社，“工作日观众上座率约为80%，周末上座率接近100%。部分场次开票即售罄。”不少观众特意从外地赶到深圳，感受许久未有的线下观赛体验。
“都回来了。”在深圳广电制作中心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曲奕璇回想起过去3年，感慨万千。
2019年10月，深圳广电集团与NIP俱乐部的前身——V5俱乐部接洽，共同推进主场落地项目。曲奕璇所在的公司既是NIP深圳主场的运营机构，也是V5俱乐部背后资方——星竞威武的子公司，已经为主场落地事宜开足了马力。
“对我们这个行业、对体育俱乐部来讲，你的主场在哪里，你的俱乐部价值就有多大。”星竞威武集团董事长兼CEO何猷君如是肯定电竞俱乐部的主场化运作。集团掌门人的表态带来了资源上的倾斜。顶着疫情的压力，2020年9月，曲奕璇和她的同事们将V5俱乐部带到了深圳。
“当时以为疫情就是一个小插曲，但没想到是之后两三年内的主旋律。”曲奕璇感慨道。她原本以为一切都会陆续回归常态，但疫情多次反复，将她原本节奏连贯的工作切割得断断续续。
去年7月30日，V5（NIP前身）与EDG比赛前一天，曲奕璇临时接到通知，观众需持24小时以内核酸阴性检测结果、身份证、健康码和行程码才能入场观赛。没办法，他们只好给无法前来观赛的观众退票和道歉。
直接的经济损失倒是小事，最怕的是这种对观众的反复拉扯，磨灭了他们对线下观赛的热情。
在疫情前，电竞主场化是电竞产业核心驱动力之一。它可以利用电竞的线上流量进行场景化运营，并带动线下相关产业发展。一些知名电竞俱乐部还试图将自己打造为当地的城市名片。
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原本设计好的发展路径。在疫情期间内，除了V5执行疫情前谈妥的事项外，仅有LNG将主场从重庆迁至苏州、EDG主场落地上海两起重要举措。值得注意的是，上海作为“全球电竞之都”，早就盘踞了EDG、RNG、IG等诸多知名电竞俱乐部，电竞主场化并未在主场城市的数量上得到实质拓展。
软着陆，稳住基本盘
3年前，原定于2020年2月5日揭幕的英雄联盟职业联赛（LPL）春季赛，在人员、场地、物料等准备工作已进入冲刺阶段时，因疫情爆发戛然而止。
“我们需要新的方案。”金亦波回忆道，在反复商讨后，他们最终确定了线上赛的方式，并将开赛日期延后至3月9日。
对腾竞体育和拳头游戏来说，新方案并不是将比赛从线下搬到线上那么简单，不仅涉及网络、直转播技术等问题，还对裁判判罚和俱乐部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每个环节都需要严格把控。
当年春节期间，LPL春季赛的主办方要求所有俱乐部每日上报选手的体温、所在地、身体和心理状况，并和俱乐部高层沟通选手回程安置方案。所有选手、工作人员回到基地所在城市后，还需要按照当地政府的规定进行隔离，基地内也需要进行每日消毒、通风。
“通过线上赛等方式，算是稳住了基本盘。”金亦波表示，腾讯电竞采取了一系列“补救”措施，让英雄联盟的电竞生态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冲击，甚至在疫情期间保持了高人气，赞助商数量也稳步增长。
金亦波告诉雪豹财经社，即便LPL在2022年年底结束与耐克的四年合约，李宁也会迅速接棒，成为LPL战略合作伙伴、官方运动品类合作伙伴和运动服饰品类官方授权商。
过去3年来，线上赛已成为电竞行业“软着陆”的重要方式之一。
星竞威武集团首席运营官陈丁丁告诉雪豹财经社，为保证线上赛事稳定运行，赛事主办方开放了临时借调规则，即使选手因受疫情影响未能返程，俱乐部也可正常参与比赛。
线下赛事存在诸多不确定性，但憋在家里看直播又难以满足观众的社交诉求。在这样的背景下，电竞酒店迎来了发展机会。
“酒店不算公共场所，所以这3年受到的冲击较小，还出现过一些局部增长的情况。”专注于电子竞技酒店的爱电竞品牌总监高世中对雪豹财经社表示。中国旅游饭店业协会与同程旅行联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近两年，国内电竞酒店市场保持平稳增长势头，全国电竞酒店2023年预计将突破两万家。
不过，在高世中看来，疫情对线下观赛的影响只是起了助推作用，核心因素还是年轻人的消费方式发生了改变。“80后去亲子酒店，90后去电竞酒店，随着90后、95后进入职场，商务出差时也可能选择电竞酒店。”
在电竞酒店的掘金者中，除了传统的夫妻店和区域性连锁酒店，还有香格里拉这样的豪华酒店品牌，腾讯、京东、同程艺龙等也以投资的方式入局。
经历了被疫情“切碎”和反复拉扯的3年，整个行业已很难照搬疫情前的模式。复工只是第一步，新的探索和尝试才刚刚开始。
活着就好
“用户的习惯在发生变化，这对俱乐部和整个产业提出了更多要求。”陈丁丁对雪豹财经社表示，电竞行业虽然在疫情期间内扛住了冲击，但与3年前的生态相比，已大变模样。
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即使整个产业全面复工复产，仍有不少从业者选择了保守应对。
接近虎牙核心管理层的知情人士向雪豹财经社透露，目前游戏直播赛道有新的模式可以去尝试，但公司在决策上会慎之又慎。“活着就好”，是大多数游戏直播平台的主基调。
“最希望的是上游在产品层面有所突破，出一个爆款，带火整个产业链，然后我们跟进做衍生服务。”上述人士坦言，处于电竞产业链中下游的机构与公司，更多地是寄希望腾讯、网易这样的上游大公司来驱动产业，自己跟牌吃红利即可。
据伽马数据发布的一份报告，2022年上半年，中国电子竞技产业收入1445.03亿元，同比下降14.01%；其中除游戏收入外的直播、赛事、俱乐部及其他收入共计267.01亿元，同比下降4.17%。
也就是说，即使LPL这样的头部联赛在疫情期间内稳定发育，也难掩盖整个电竞产业的下滑。
“这个时候，我们要寻找新的变量来稳局势、促增长。”星竞威武集团首席战略官兼董事会秘书张衡表示，扩充规模与多元化的策略，被集团高层提上了日程。
2020年12月，武汉eStar电子竞技俱乐部宣布和深圳V5电子竞技俱乐部合并，成立星竞威武，成为国内首个拥有双主场的电竞公司。今年1月，星竞威武宣布并购瑞典电竞俱乐部NIP。交易完成后，星竞威武的业务范围开始触及瑞典斯德哥尔摩、巴西圣保罗等更广泛的国家和地区。
此外，星竞威武还在传统的商业赞助、门票收入和奖金收入之外，探索拓展新的营收渠道。
在何猷君看来，传统电竞俱乐部太过依赖比赛成绩，缺乏中长期的稳定预期。按照他的设想，公司将通过规模化运作覆盖更多的游戏赛道，获得更多的赛事分成和多赛道的品牌效应，从而更稳定地获得赞助商支持。在现金流稳定后，便可以进一步探索更多业务的可能性。
“甚至元宇宙这样的新鲜事物，我们也想去尝试下。”张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