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拿下巴菲特午餐,孙宇晨会是90后的郭敬明吗

当操控命运的力量被自己主导, 我们会走向哪?

投稿来源:首席人物观

当操控命运的力量被自己主导, 我们会走向哪?

仔细梳理孙宇晨的成名史,2007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

他从“城乡结合部”惠州到了上海,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复赛。站在上海外滩街头,浦江对岸高楼林立,巨大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展示着城市的魅力,他敏锐地察觉到上海的名利气息,“你会觉得在这种地方,你想要什么都有可能得到。”

6年前,一位来自四川自贡的高中生获得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复赛邀请,来到上海,同样被它的繁华打动。

01

孙宇晨喜欢热闹。

6月4日凌晨,他在微博宣布以4567888美元拍得今年的巴菲特慈善午餐。这个午餐让他多了两个象征成功的标签:以创纪录的价格拍下了巴菲特午餐、首个赢得午餐拍卖的“90后”。

他的标签库中既有正面官方类:北大学子、留学宾夕法尼亚、也有人们对他负面戏谑类:

贴标签是骗子最好的隐藏方式。

舆论场中,负面标签才是人们相信的事实,正面也会跟着变味。当他为自己上热搜庆幸时,一大波媒体正以“戏精”、“骗子”、“演员”对他进行深度解剖。

30未满的孙宇晨只关注前者,不会因为媒体的口诛笔伐而悲伤,甚至会开心它们带来的曝光量。被关注的他才有安全感。朋友圈发一条消息几分钟没人回复,他也会焦虑不已。

一位和他熟识的投资机构人士说:“名气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锦上添花,对他来说变成了必需品。”

他自己对于名气的追逐显得很坦白,“我这个人真的无法忍受寂寞。我衡量一件事是否要做,热不热闹很重要,一定要有人搭理我。哪怕是骂我呢?”

“我不愿意成为那种有悲情色彩的英雄,更愿意哪怕背负骂名把事情做成”。对于成功,他从小就信奉着一个独特的原则:一定要当第一。如果在一个领域当不了第一,马上换下一个。

这个原则支配着他多变的人生并让他时刻饱满着激情甚至疯狂。

1990年,他生于一个中产家庭。4岁时,随父母搬到经济的开放区广东惠州。外祖父曾是西宁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长,他出生不久去世。搬到惠州后,家族的光芒消失殆尽。强势的母亲将家族振兴的希望寄托在了独子孙宇晨身上,反复教导他争第一。

“这是一个按了加速键的时代,我绝不能被甩在后面。”孙宇晨追赶时代的影子在童年就已被动地显现。

小学时,当演讲在上世纪90年代成为风潮,他就被母亲带到各种传销班去听课;围棋热掀起时,他被母亲送往离家千里的武汉学围棋;中学时,赶上了互联网兴起,他又投身计算机奥林匹克竞赛。虽都未成功,但年少的他适应了快节奏的转换,似乎为他的人生定下了基调。

在围棋学校,他初尝人生的寂寞“那么小的年纪,去武汉一个人都不认识。四十多人的大宿舍,每天晚上都想哭,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把头捂在被子里,一点点儿地哭,一个小时才哭完。”

学棋失败后,他带着失落的心情回家,却迎来一个更坏的消息,父母离婚。世事无常,一段时间,他开始沉迷网游,学业成绩一落千丈。

高中时,他迷上了李敖、王小波和韩寒,既崇拜他们的才华和独立思想,也找到一种自我认同。

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段子是:考试时,语文考试只写作文;英语考试用中文答题;历史考试填空时,反面人物一律填上班主任的姓名,反之则代以自己的名字:孙宇晨。

出名要趁早,孙宇晨深有感触。

自视才高八斗的他在文学中看到了希望,其中,除了有一种青春期叛逆的心理安慰,更包含一种一夜成名的渴望。他视韩寒为模板,准备以新概念作文大赛为阶梯,登上更大的舞台。

他开始精心研究历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的文风,投桃报李,试图赢得评委青睐,但连投3年,杳无音信。

但努力的他为自己争得了回报。高三时,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预订目标,获得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他借此获得了北大自主招生资格,努力复习一年后分数从459飙升到650,成功进入北大。

那年北大分数线是653,不靠自主招生的20分,他不能进北大,却也能进一所名牌大学。反对应试教育的他认真起来,也能找到它的应对之道,确实有一股成功者的魄力。

02

2007年,他从“城乡结合部”惠州到了上海。站在上海外滩街头,浦江对岸高楼林立,巨大的霓虹灯闪烁不停,他为上海的名利气息所感染,“你会觉得在这种地方,你想要什么都有可能得到。”

6年前的平行时空,新概念作文大赛也将18岁的郭敬明引到了上海。来自四川自贡的他也被上海的繁华打动,弱小的身躯装满对它的向往。他曾这样描述上海,“周围全是高楼,最矮的那栋都比自贡的高很多”

在文学天赋方面,比起连投三年的孙宇晨,郭敬明的获奖显得轻而易举。

他被《新概念作文大赛作品集》中和考试作文迥异的文字风格所吸引,决定参赛,一口气买了7本《萌芽》杂志,填写7张报名表,写出7篇超过5000字的文章。“我是很认真地想要拿第一名,用尽全力地朝向那个最虚荣的存在。”

一投即中,他顺利进入复试,并以《假如明天没有太阳》在上海拿到了第三届新概念一等奖。次年,他再一次以《我们最后的民谣》获得一等奖。

郭敬明的文学天赋配得上两次一等奖。小学二年级,他就开始尝试投稿,拿到人生中第一笔稿费;初中二年级,在全国公开刊物《人生十六七》上发表处女诗作《孤独》;高中用笔名“第四维”在“榕树下”文学网站发表作品。

与应试教育的反叛者韩寒和孙宇晨不同,郭敬明在学习成绩中显出一个乖学生的模样。他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全年级第1名,高中一直保持前20名。

19岁的郭敬明算得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一边享受着文章发表带来的虚荣,小康家庭出身的他的生活条件也比普通家庭要好,加上父母宠爱,基本上想买的都能买,“可能刚流行起一个东西,我就最先穿,最先玩。这些优越感足以填满一个小镇青年的好胜心,也弥合着先天身高缺陷。

他的第一次失利出现在高考。

和孙宇晨的逆袭路不同,郭敬明体会优等生考砸的痛苦,他败在了自己拿手的作文上。60分的作文,他只得了30分。平时的模拟测试中,他能拿到几乎满分的成绩。第一志愿的厦门大学广告学没有录取,他被调剂到了上海大学。命运有一双奇妙的手,1年前他曾被上海的高楼所震撼,现在,他将全身地承受上海给他的一切。

一座城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轨迹。上海就是郭敬明生命中的那座城。他说:“如果没有来上海,可能也就没有今天的一切。”但在成功打入上海的名利场之前,那里曾是他的的炼狱。

2002年,郭敬明以大学生的身份第三次来到上海,初见时的繁华露出了隐藏的獠牙。

他是那个班里唯一的外籍学生。同学之间习惯以上海话交流,老师都用上海话上课。在一群本地富豪艺术生中间,小镇青年的优越感被物质和身份的差距击成粉末。

多年后,他这样描述自己的卑微感:周围的同学都在用最新款的手机,在穿名牌时,我永远在用最老土的手机,什么都不能穿。当我不能去餐厅吃饭,只能吃食堂的时候,就会觉得这个城市不属于我。

除了在学校,社会的冷酷也冲击着他稍显敏感要强的心。

2006年,郭敬明逛时代广场的Gucci店,想买一双白色的鞋。但不知道该怎么清洗。店员小姐深吸一口气:“先生,买我们这个鞋子的人,一般都不太走路,他们出门都坐车,或者身处的环境都非常整洁。如果您的生活环境并不好,或者说您需要挤公车、地铁上下班,需要大量时间走路,只能说这个鞋子不适合您。”

当日后疯狂购买各种奢侈品时,他带着一种快意的恨。

上海成了他逃不掉的坐标:“我很恨这个城市,但是我也很爱这个城市。因为它像是一座天平,当你有足够的重量,你就可以令另外一边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巨大砝码高高地翘起。”

03

初到北大的孙宇晨也经历着价值观的重建。

新概念大赛颁奖礼上,作家阿来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很有希望啊。即使可能是一句客套话,但对于跃跃欲试的年轻人很受用。孙宇晨果断选择了中文系,他心中的作家梦似乎近在咫尺。

新生典礼上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北大中文系不培养作家。孙宇晨的作家梦始于《萌芽》也终于《萌芽》。获奖后,他频繁在《萌芽》上发表小说时,以为走上了偶像韩寒的成名路,但最终反响寥寥。“上万字登出来没有任何动静,真心受不了”。他受不了寂寞,他明白,文学不能带他走向一个热闹的世界,他的时代和韩寒靠笔发家的时代不一样了。

孙宇晨的文学理想再一次成为他人生中的某个过客。“在一个领域当不了第一,马上换下一个”的信条再次在他心中闪动,孙宇晨选择转到历史系。4年后,他以历史系第一的名次毕业。

他有一套的拿高分的心得:“历史系的课考试占的分数少,论文是大头。跟老师多交流,关系熟了,正式交论文之前先让他看一下,提点儿建议,我再改改。分数能差吗?”

郭敬明口中的城在孙宇晨而言,不是北京,而是香港。

读过李敖和王小波的他说在香港接受了“思想的成人礼”。2009年,作为交换生去了香港中文大学,他这样形容思想开放香港的对他的启发,“好比原先在一个清教徒世界,只能看到女人的眼睛,到这以后,哇塞,满街都是裸体!”。在香港街头游行抗议,并在社交网站直播,站在人群风暴中,他深深迷上对这个世界的直接参与感。

“板凳枯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的学术理想被他抛弃,日后他的思想越来越坚定,“中文系、历史系那些人,你那些破书不读,又怎么样?世界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在室友眼中,从香港回来的他,总是一身运动服的“土包子”穿着时尚了。

改变从外表到言行。曾今视学生会为”晚会承办机构”的他开始竞选学生会主席。开始在各大网站发表批评北大和公共领域,“大V”、“公知”成为公众焦点时,他模仿胡适开设《每周评论》,发布于人人网,并主动将文章发送给一些媒体和知识界人士。在《南方周末》实习后,他的文章尾部落有“孙宇晨于《南方周末》新闻部”。

他旺盛的表达欲让人生高光时刻很快到来。对北大“会商”制度的抨击让他登上了《亚洲周刊》的封面,同在封面的还有他曾今的偶像李敖。

不过短暂的3个月后,他就因抄袭事件跌入谷底。他参照陈独秀创办了《新新青年》,孙宇晨在创刊号发表了《老兵不死,一九四九》。沈诞琦在人人网发表长篇日志,指出这篇文章抄袭了她的文章《一九八九的一百万》。《新新青年》编委为此道歉了。不服输的孙宇晨选择消失和沉默。“那一次算是把我彻底打蒙了”,他拔掉网线,和外界切断联系。

数日后,他以《我的最终回应》一文否认抄袭。在这方面,他有模仿的先例。郭敬明被法院判处抄袭成立后,虽然赔付了经济损失,但是态度异常强硬,表示拒绝道歉。

04

偌大的上海城,郭敬明走了出来,并站在了他的顶端。

冷漠多金的上海让郭敬明没有归属感,他选择旷课、打动漫来排解压抑。好在自己写作能力将他拯救了出来。2003年,出版社联系到他,让他改编自己的短篇小说《幻城》为长篇小说,他答应了。之后,他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出版,他赚到不少钱,他自认为“真正融入了上海的生活”。那段时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银行查账,看看又有多少钱进账。

此前的生活让他明白,生活得最舒服的“永远是金融家和有钱人,普通人会活得很压抑”。这是他眼中的上海生存法则,而他也正式踏上了通往金字塔顶层的路途。

这种生存法则他了然于胸。

他曾今的生物老师接受采访时回忆,觉得他随和中有一股狠劲儿。一次老师在课上讲起进化论的“物竞天泽,适者生存”,郭敬明在课后找到老师说,人类社会也该这样,用战争和瘟疫淘汰一批弱者。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多次出现在他的采访回答中。他对“愤青”和“理想主义”不以为然,“(这种人)现在要是在上海生存,早就被咬得连渣都不剩。”

《梦里花落知多少》被指控抄袭庄羽的《圈里圈外》,抄袭事件后他被邀请上央视的节目,采访提纲只涉及中国传统文化,为此他做了很多功课。但当他录制时,主持人的第一个人问题就是“你抄袭的事怎么样了?”此后的话题几乎都和他的抄袭有关。“他们的问题非常尖锐,就是摆明要看你崩溃的样子。”20岁的他没见过这阵势,快哭了。

事后,他带着近乎冷酷的理智总结道:“自己没那么牛,别人才敢那么对你。”

于是,他将抄袭事件放在脑后,依靠着出版社的资源,继续写书。他开文化公司,自己做老板,以打造明星的方式推广旗下的作家。他的版税收入常年霸占着榜首,即使是莫言获得诺贝尔奖的那一年,也只能屈居次席。接着,他又以导演身份将《小时代》带到中国银幕上,尽管受到争议,但他此时已然成了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财富和自信都慢慢被他装进口袋。

孙宇晨对待抄袭争议的态度和郭敬明出奇相似,“I got fucked.”他认为,自己当时还不够强大,别人才敢那么对他。在回应质疑方面,他也走在和郭敬明同样的路上,王者归来。很快,他再次转换了赛道,赤裸裸地投入资本的怀抱。

在宾大的第二学期,他选修沃顿商学院的课程,加入投资协会,参加投行、基金公司的面试。试图在资本领域,再次上演从三本逆袭到北大的好戏。这次,他好像又成功了。依靠着最初投资比特币和特斯拉,实现了资本原始积累,他接受采访时说赚了上千万人名币。

感受到互联网金融的巨大威力后,他放弃了此前已经成功申请法学院的机会。被问为何放弃,他说:“中国留学生在美国,终究还是太边缘了。你融不到最核心的那个圈子里面。只有回国,我才能赢。”回国后,借着IDG资本,他成立锐波科技,后又创立波场,完成了ICO,市值超过了在微博上质疑他的王小川。

相似的人总能在对方身上看出自己的优点。被问及如何评价郭敬明时,他一语中的:“很牛逼的资本家。他有一点和我很像,就是他也很想要赢得感觉。”

坐在静安区豪宅顶楼阳台的郭敬明看着下面忙碌的人群,孙宇晨则在舆论狂潮中等待着和巴菲特的午宴。他们都在心中享受着赢的感觉。

 

部分参考资料:

《郭敬明·明利场 》,张卓 张捷,《人物》

《风口上的孙宇晨》,何瑫,投其所好

《民间区块链往事:天才没落与演员崛起》,李小猫不爱吃鱼,虎嗅

《了不起的郭茨比》,老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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