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邻章
持续混乱的英特尔正加剧混乱。
北京时间12月2日,英特尔宣布其CEO帕特·基辛格 (Pat Gelsinger)退休,并辞去公司董事会职务。
退休只是一个体面的说法。
据媒体披露的真实情况是:“董事会告诉他,可选择退休或被免职”。
在基辛格退休前的一个月,英特尔发布了一份颇为难看的2024年财年第三季度财报。
数据显示:在截至9月28日的2024财年第三季度,英特尔总收入为132.8亿美元,相比2023财年第三季度的141.6亿美元下滑6.2%,而在利润方面,受累于7纳米芯片制造资产减值和折旧、自动驾驶公司Mobileye商誉减值,以及政府税收项目的准备金等影响,英特尔该季度亏损高达166亿美元,这是英特尔56年历史上最大的季度亏损。并且在此之前,英特尔更是为了削减成本宣布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1.5万人大裁员。
可以说,从改革计划推进不及预期,到市场营收大幅下跌、利润巨额亏损,股价累计大跌超50%,如此种种都也促进了基辛格的黯然离场。
事实上,对于这位技术出身的CEO,一开始市场对其执掌英特尔,市场是报以了极高期待的——在宣布任命当天,英特尔股价上涨近7%,但说来讽刺的是,在近四年后其宣布退休时,早盘市场又以5%的股价上涨,来“送别”这位行业老兵。
但今日之英特尔,正深陷暴跌、巨亏、裁员、换人的大败局之中——虽然英特尔在PC市场和X86构架服务器市场,地位依旧稳固,但在市场真正感兴趣的AI芯片市场,英特尔目前仍旧是处于苦苦的追赶之中,没能看到逆袭的曙光。而从昔日看似不可战胜的技术巨无霸到如今的困局深陷,只能说趋势才是真正不可战胜的存在,而英特尔在过去十多年里所错过的一波又一波的技术变革大趋势,也为今日困境写好注脚。
接连错过技术变革,已为今日困境写好注脚
其实如今事后诸葛亮来看,过去十多年里,英特尔的确是错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技术变革大趋势。
从现实来说,英特尔错过的第一波大趋势就是在移动设备芯片崛起之际却错过了iPhone芯片这张船票——当时英特尔再将Mac拉入X86阵营后,其实也有机会将iPhone上搭载的移动处理器收入囊中,但却因对这款产品市场销量预判失误而拒绝,后来英特尔的CEO欧德宁回忆道:“谁能想到他搞的这款手机销量会是(预期的)100倍?”这一点倒与英特尔的老朋友微软当时是如出一辙。
而当英特尔在移动市场回过神之后,其实也推出了Atom系列处理器试图追赶,
虽然随后英特尔也试图在移动处理器领域有所作为,推出了Atom系列处理器,并于2011年尔以14亿美元从英飞凌收购了调制解调器业务以押注5G业务。
在调制解调器业务上,我们看到英特尔也曾一度打入了iPhone供应链(主要是苹果为了制衡高通),但其性能相对于高通始终有所差距,而在5G时代其产品却迟迟无法落地,又让苹果在调制解调器上全面转向高通,而英特尔的在智能手机调制解调器上的尝试也就此画上句号,其业务在2019年被苹果以10亿美元收购。
第二大战略失误是在芯片制造的先进制程上一拖再拖,让牙膏厂的名誉深入人心。英特尔作为在芯片领域极少数具备设计、制造和封测能力于一体,并且在X86构架领域占据主导地位的厂商,其虽然在新技术上嗅觉敏锐,但却受困于公司对利润最大化的追求,让其新技术被束之高阁。
从公开信息来看,在芯片制造先进制程上,当台积电、三星都大步从28纳米走向14纳米、10纳米以及更高工艺制程节点时,英特尔还是在其产品上坚持使用14nm制造工艺,并且在这一制造工艺一直+++,竟制造了7代产品。
但事实上,英特尔其实是最先看中EUV光刻机潜力的厂商,并对ASML的EUV项目进行了高达41亿美元的投资,并早在2017年,英特尔就拥有了第一台EUV光刻机,但随后这台光刻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就仅止步于拥有。
第三大失误也是最为核心的失误,则是在人工智能芯片大爆发时代,英特尔却未能跻身生成式AI大潮的舞台中央。受困于CPU市场的巨大成功,英特尔未能充分满足市场对高性能图形处理市场的需求,虽然英特尔在GPU市场也曾有所动作(在1998年,英特尔推出了i740显卡;2006年,英特尔内部成立了一个名为Larrabee的GPU项目)但在尝试不顺之后,最终都走向了被关停的命运;而到了2018年宣布重返GPU市场时,但此时已经和GPU巨头英伟达差距悬殊。
而在基辛格接手英特尔之际,又恰逢生成式人工智能进入大爆发阶段,随着2022年OpenAI的ChatGPT横空出世,全球科技公司随即开启了人工智能军备竞赛,开始都进入了抢购英伟达AI芯片的状态之中,此刻,英伟达已成为了整个人工智能市场的“AI军火商”,其市值也是水涨船高到达了目前的3.4万亿美元,甚至一度超越苹果公司登上了全球市值第一。
而这英特尔这些年里错失市场技术变革之际,英特尔内部也是动荡不已,关键执行者CEO在欧德宁之后是频繁变动——10年时间就更跌了3位CEO,这对于大型科技公司而言,显然不是好事——频繁的人事变动也带来了的是公司的不确定增加,许多前任的战略布局也会因此走入死胡同,最终导致公司进一步跟不上市场变化形势,进而陷入恶性循环。
至此,可以说英特尔的确是被短视的财务追求和极度动荡的人事调整,将自己困在了舒适区内,这使得它即使拥有敏锐的技术嗅觉的和市场尝试,但总是浅尝辄止,最终是硬生生的错过了一波又一波技术趋势变革。
而在接连的动荡和趋势判断失误之下,英特尔陷入今日之困境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而其个中变化,自然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英特尔的“纳德拉”又在何方?
说来有趣,作为Wintel联盟的另一位关键角色——微软,其实也曾一度与英特尔当前的处境十分类似——在云计算和移动化大趋势下,当时微软在各方面的业务也都受到了严重的市场挑战,投资者对微软的前景也持怀疑态度。在鲍尔默宣布退休当日,投资者也是受此鼓舞让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微软股票价格上涨了7%。
但微软的幸运之处在于他们随后找到了纳德拉这位“救世主”,并在其随后一系列的改革下,带领微软重回增长正轨,并接连抓住多个市场重大机遇,从而获市场认可,在如今已是市值超三万亿美元的巨头。
所以在此,属于英特尔的“纳德拉”又在何方?这或许是英特尔目前最为迫切的任务,也是最需要向市场回答的问题。
当然,于英特尔而言,虽然其在当前深陷困局之中,但作为业内技术巨擘,在丰富的技术积累下,他依旧可以做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不过当前的C位已不属于他。
所以对于英特尔的未来,我们也不必太过于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