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权力的游戏”,与陆正耀的提线木偶

下棋人陆正耀,是否真的离开棋局?

投稿来源:Tech星球

短短40天,瑞幸上演了现实版“权力的游戏”。

负责调查瑞幸造假事件的独立董事Thomas P.Meier辞职,加入瑞幸8个月的CTO何刚离职,第三大股东Captial Research Global Investors清仓了公司所有股份......

董事会迅速换血,CEO钱治亚、COO刘剑被停职,黎辉、郭谨一补位,就连曾经稳坐铁王座的陆正耀也跌下了神坛,退出瑞幸“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员会“。

一场权力洗牌正在瑞幸内部上演。

而表面上看,瑞幸一切正常。门店正常营业,员工工资照发,同时,仍然在快速开店。截至5月12日,瑞幸二季度平均每天开10家门店,门店总数已达6912家,今年二季度的开店速度与一季度相比有所放缓,但仍高于去年同期。

这或许是源于即便内部再动荡,权力中心并没有变动,虽然陆正耀退出了董事会,质押了其30%股权,但其依然拥有最大的投票表决权。

眼前的调整是形式所迫?还是是为了挽回信任危机,维护棋盘的稳定?

在陆正耀摆好的棋盘中,瑞幸为宝沃导流,宝沃为神州租车提供车源,神州租车将车批量租给神州优车,一个“完美”的商业闭环。

这个闭环中,神州租车、神州优车长年亏损,股票换手率长期处于低位;宝沃汽车面临巨额的债务,急需资金输血;而瑞幸咖啡既有流量,又有融资通道,甚至还顶着“民族光环”,算得上棋局中一颗关键棋子。

于是,一场拯救瑞幸咖啡的大戏正缓缓拉开序幕。

管理层急速洗牌

瑞幸管理层来了一次大洗牌。

2020年5月12日,瑞幸咖啡发布公告,宣布公司创始人兼CEO钱治亚被董事会“终止(terminate)”职务,由公司联合创始人、高级副总裁郭谨一接任代理CEO。同时,与钱治亚同时被“终止”职务的,还有此前已经被停职的COO刘剑。

“救火队长”郭谨一于2016年加入神州系,2016年至2017年任神州租车董事长陆正耀的助理。2017年,陆正耀扶持钱治亚创办瑞幸咖啡,郭谨一遂加入瑞幸。

作为主管门店拓展和供应链的副总裁,郭谨一最知名的操作是深夜在朋友圈怼星巴克,要求星巴克回应是否与物业方签署有排他条款等,这样的碰瓷式营销让瑞幸咖啡名声大噪。

要具体了解郭谨一在瑞幸咖啡的地位,从招股书中或可窥探一二。

2019年4月,瑞幸提交招股书,同时公布了上市后的股权激励计划。招股说明书显示,用于本次《期权计划》的158,031股普通股占IPO前总股本的4.95%,四位高管激励份额占本次激励的67.17%,但均不到流通股的1%。这四位高管中,刘剑和郭谨一激励份额相同,且位居所有人激励份额之首,二人地位可见一斑。

在5月12日发布的公告中,一个更为隐藏的细节是,瑞幸咖啡董事长陆正耀退出了“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员会”(Nominating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 Committee)的位置。虽然,瑞幸咖啡并没有在公告中直接点出陆正耀的退出,但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员会中已没有陆正耀的名字,而是由独立董事庄伟元、大钲资本创始人黎辉和郭谨一组成。

经过一系列调整,如今瑞幸的董事会架构已然大变样,陆正耀、钱治亚不再担任任何职位,各委员会的主席均为独立董事,同时增补管理人士进入董事会。据接近瑞幸董事会的人向Tech星球表示,这样的架构能够保证公司平稳运营。

另外,郭谨一虽为代理CEO,但却并不持有瑞幸股份,愉悦资本刘二海和大钲资本黎辉均进入董事会,但后者所持有的股份比前者更多。在不少投资者看来,这意味着黎辉接管了瑞幸。

权力中心未变

短短18个月,陆正耀扶持钱治亚坐上了“咖啡女王”的位子,如今,钱治亚退位,郭谨一上位,看上去郭谨一站在了权力中心,成为了力挽狂澜的人,但实际上,董事会的迅速洗牌,并未触及根本。

瑞幸招股书显示,陆正耀为瑞幸咖啡第一大股东,陆正耀和钱治亚有公司60%的投票权,2012年1月,瑞幸增发完成后,两者投票权进一步提高到75%。

去年底,陆正耀、钱治亚、Wong Sunying(陆正耀姐姐)通过股权质押贷款。今年4月,受瑞幸财务造假事件影响,管理层质押的股票部分被机构强制平仓,但根据协议,假设所有股票均被出售,陆正耀在瑞幸咖啡拥有的表决权不会减少,而钱治亚的表决权权益则会大幅减少。

今年1月,瑞幸增发的招股书显示,陆正耀的投票表决权为36.86%,为投票权占比最高的人,这就是说即便陆正耀退出董事会,质押的股票被强平,其依然是瑞幸最有权力的人。

虽然质押了部分股权,但据老虎证券显示,瑞幸咖啡的第一大股东为Haode INternational Limited ,即陆正耀的家族基金。

瑞幸到处都是神州系的影子。“瑞幸的人员比较复杂,有空降的,各路“神仙”各自发展,全系于神州系”,一位瑞幸研发部人员告诉Tech星球。

另一位瑞幸研发部员工向Tech星球透露,瑞幸前CTO何刚加入时,想改变瑞幸技术部的整体氛围,“2019年9月底入职,10月底全技术部开了一个方向性的报告会议”,但他很难推动,“他要协调各方资源,但各个组的Leader很多都是神州系老员工”。

除去已披露的钱治亚、刘剑、郭谨一、CMO杨飞等等,多个重要岗位依然是神州系的人,比如现任瑞幸咖啡总裁李军。李军此前在神州负责运营业务,为钱治亚的下属,加入瑞幸,负责全国门店拓展业务。

一位瑞幸业务拓展经理告诉Tech星球,李军此前曾创过业,失败了,后加入神州。“在瑞幸时,他一直频繁出差,像中国电信、移动这些服务站的批量合作,都是他开拓的”,上述瑞幸员工表示。

这些分布在瑞幸咖啡的神州系“老人”,就像棋局中的一个个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决定棋局走向的是下棋者。

陆正耀下棋

很少有人知道,陆正耀喜欢跑步,更擅长下棋,前者需要耐力,后者需要谋略。

这两者在陆正耀身上都有体现。

十年前,星巴克在全球攻城略地,创立了神州租车的陆正耀却在加拿大看到了另一番景象,这里到处都是Tim Hortons(加拿大国民咖啡品牌)的红色枫叶标志。陆正耀心中起念。

2017年,陆正耀参加完扬州马拉松后,在高铁上便和郭谨一等人宣布,先砸10个亿入局咖啡市场。于是,此前在媒体面前曝光率几乎为零的钱治亚,开始频繁宣传瑞幸咖啡,而陆正耀则在背后依靠娴熟的资本运作迅速将瑞幸咖啡推上市。

至此,陆正耀棋局中关键的一步完成。

就在瑞幸咖啡上市期间,神州优车宣布以41.09亿元收购宝沃汽车67%的股份,神州优车除去需要支付收购金额,还需要支付福田汽车给宝沃的46.7亿元未偿还股东贷款,其中18.8亿元将于2020年7月到期,25.9亿元将于2021年1月到期。

一个常年亏损的企业去收购另一个常年亏损的企业,这是一个外界根本看不懂的操作。

但陆正耀想得明白。他计划做一个超级APP,将瑞幸咖啡、宝沃汽车部分资源共享,打通人员和预算等渠道。此外,还通过瑞幸APP为宝沃引流,宝沃汽车为神州租车提供车源,神州租车将车批量租给神州优车,搭建一个“完美”的商业闭环。

收购宝沃汽车的钱从哪里来?神州显然没有多少余粮。据浑水的做空报告显示,神州优车仅持有7.58亿元现金余额,而截至2019年6月30日总债务为26亿元(即净债务19亿元)。

另一个值得深思的操作是,2019年底,陆正耀、钱治亚、Wong Sunying(陆正耀姐姐)质押了瑞幸股票进行融资,但至于融资用途至今未披露。

不难看出,在陆正耀的这盘大棋中,瑞幸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棋子,当然不容有失。

谁会是下一个弃子?

于是,保住瑞幸成为了当务之急。

自曝财务造假后,瑞幸咖啡的自救并没有停止。门店运转正常,折扣券正常发放,上线早餐,同时其APP潮品频道上线了韩国面膜,除水具、保温杯外,此前瑞幸还曾上线过消毒洗手液等产品。翻看瑞幸潮品,除了自家IP类产品,还有各式周边商品,俨然有种移动电商的味道。

瑞幸正用一切方法创造营收,稳固其现金流。

但瑞幸自查一个月以来,至今未披露任何关于造假的进展。起初,COO刘剑被推到前台来承担一切,这并不能平息资本市场的质疑——一个仅持有47408股期权,按照瑞幸暴跌前25美元左右计算也不过12万美元的COO哪里来的造假动机?

在这种情况下,CEO钱治亚被撤职,郭谨一补位,或是为挽回信任危机,更重要的是保留瑞幸咖啡才能维持整个棋局不死。

一切真能如愿以偿么?

2020年4月23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杰伊·克莱顿称,因为信息披露的问题,投资者近期在调整仓位时,不要将资金投入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美国证监会主席在媒体上公开提醒投资人“不要投资中概股”。

美国成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柳治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美国证监会和PCAOB的调查都指向瑞幸的造假事件有预谋,那依据美国法律,其董事长和CEO面临的很可能是10年到20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2012年,神州租车放弃在纳斯达克上市,陆正耀事后表示,是因为受到中概股造假在美国遭遇诚信危机的影响,“当时公司的估值和资本市场给出的估值,我们觉得是不匹配的。”

如今,这一切听上去颇为讽刺。瑞幸搅乱了整个中概股,一个月以来,跟谁学、爱奇艺等知名上市公司接连被做空,百度、京东、网易均被传要赴港二次上市。

现在,瑞幸的结局依然无定论,整个棋局的走向是否超出了陆正耀的控制也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陆正耀家族依然是瑞幸的最大股东,陆正耀本人依旧拥有最高投票权。

在这场资本与权利的游戏中,刘剑、钱治亚皆被“抛弃”,没人知道谁又将是陆正耀的下一个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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