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锌刻度 孟会缘

编辑｜陈邓新

在即将过去的2022年，成人技能速成培训课的吸引力丝毫不减。

一边是被媒体频繁曝光的“割韭菜”老套路，另一边却是让人们不断奔赴的新项目，可见只要能精准击溃学员的心防，培训班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强。

从紧随低碳风潮推出的碳排放管理师报考培训班，到伴随直播带货兴起的个人IP点金术，再到60天速成月入过万的写手、轻松获得高薪的烘焙培训、学习20天就能接单的手办课......在相关培训机构口中，这是一个什么技能都可以速成的时代。

那些极具吸引力的广告词，往往只是噱头

锌刻度曾询问过多位学员“入坑”技能培训课程的理由，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几乎都是被培训班投放的广告语所吸引。

“大机构有实力才有此底气，30天零基础班，小白也能蜕变成蛋糕大师。”

“市场紧缺、需求量大、入行门槛低，年满18周岁，中学以上学历就能报考。”

“任何人，只需拥有1000名铁杆粉丝，也就是无论你创造出什么作品，他都愿意付费购买的粉丝，便能糊口。”

......

正如以上广告语，为了在第一时间吸引到学员的关注，培训班通常直接对外以“0基础”、“副业变现”、“速成赚钱”等口号进行宣传，将诸多职业渲染为具有高薪、易操作等特质的岗位，给予学员“一学就会”的暗示。

这也是特意针对“专业技能无法一蹴而就”的特性设置的，若是该技能和技能所对应的行业门槛太高，就很难让人提起学习和从业的兴趣和信心，更别提以此吸引用户下单购买它们的高阶课了。

而他们选择的职业技能方向也有过精心思考，要么是一些大众公认有发展前景的行业，如紧随低碳风潮推出的碳排放管理师报考培训班、伴随直播带货兴起的个人IP点金术等，要么就是非常小众并不为人所知的行业，如如此前就有但长期存在感并不高的原画插画、心理咨询师等。

如果说选择前者是因为方便蹭热度，还能借此增强其对学员的说服力，那么后者就是外界对小众行业和职业的了解不多，更便于培训班对此类行业的“钱景”和就业门槛进行深度包装。

再也没什么能比只要短则几天几夜，长则三五个月的报班学习，以及“0基础”就能学且还能学会的保证，可以更轻松地让新手小白们放下对陌生事物和行业的戒心了。

不过，据锌刻度在这两年探访过多个培训班的经验，培训班在对外宣传时有所隐瞒、适量夸大的情况并不罕见。一旦用户在半信半疑间找到其了解情况，经过“0基础就能学”、“学不会免费复学”等有力条件的轰炸，能维持理智先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实际情况的人还剩下多少？

这也就难怪明明相关培训课程的“割韭菜”详情在不断被媒体曝光，却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地向培训班涌去了。毕竟他们为学员描绘的未来，确实很“香”。

口头承诺不凑效，签合同也无法保障权益

其实不仅有广告在鼓舞人心，为了拉更多学员快速入伙，培训班还会给出各种“强有力”的承诺，以此撩拨学员迅速交钱上课。

在《6888元的赚钱技能课正在“洗白”无货源电商？》一文中，有培训班的老师承诺除了报课的费用，后续开店几乎“0成本”，“后期开店，经过店铺评估，可以30抵1000，省下970。其次要是自己交1000保证金，这个店铺不开了是可以退回来的，相当于0付出，就当存银行也行，6周进阶课后的工具费用，学习期内我们免费的，起码省下1万多块了。”

在《碳排放管理师培训乱象：千元买课，学时帮刷，考试包过》一文中，有培训课的老师承诺只要缴了1980元的培训费，哪怕当周报考周末安排考试，这么几天时间里，学员不需要上课，直接掌握考前押题就能稳拿证书，而培训的课程是一直开通的，学员完全可以考后再去学习，一旦学员没有考过，该机构还会全额退还所有学费。

在《速成的运营师成不了高薪敲门砖》一文中，还有独立培训机构表明了他们在推荐学员就业方面的特殊优势，“学完并报考拿证之后，我们在重庆、广州、深圳这些城市都有对口的合作企业，可以帮忙牵线给介绍工作。”

这样一通承诺下来，再结合此前广告给学员树立的“简单易学”心态，缴费报名的后顾之忧瞬间消解了大半。但只有等到学员真正交钱开始学习，甚至等学完整个课程之后，“真相”才会慢慢浮出水面。

据二次元手办课学员张悦的分享，她之前就是信了老师口中“半个多月就能开始接单赚钱”之类的说辞才缴费报了名，可现实却很快将她的信心击垮，“半个月了没动静，说再等等，结果两个月了还没动静，之后就不搭理我了。然后我才发现受骗了，可让退费又各种理由不给退。”

按照张悦的说法，不仅此前老师描绘的“钱景”难以实现，就连曾视为最后保障的协议也没用，“协议都是对人家有利的，而且协议都是兼职不保证，没用说赚不了钱就退款。”

根据张悦发来的协议条款截图，锌刻度看到确实有这样一则被标红的特别说明，“我们仅在官网展示相关合作的就业渠道，但不承诺为您提供相关全职或兼职的就业岗位，更不会承诺全职或兼职的就业岗位薪酬。”

协议规定与老师的承诺相悖

实际上，网络上诸多关于技能培训班的投诉已经表明，交钱之前说得再动听、承诺给的再优厚，也无法保证后续授课的效果和从业的收益。甚至于，签合同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也是为了防止学员事后找麻烦，而非保障他们的消费权益。

成人技能培训课成用户投诉“重灾区”

如今，但凡是在各大投诉网站上搜索关键词“培训课”，都会查找到大量学员曾经历过的“血泪教训”。

如有人在云里雾里的情况下背上了培训贷款，“原本我应聘的岗位是西点烘焙师学徒，但后来却在游说之下变成了花钱买培训课程。所谓的材料返还费，实际上就是网贷，但销售却没有提到过关于贷款的事。”

有人不满实际教学效果，“他们进行课程的培训，要求交一定的费用，费用高达13000，进行分期付款，在培训期间，我个人发觉课程简单，通常以视频为主，内容过于简陋，授课教师也不是专业教师，这个课也属于一个速成课，过于敷衍，性价比完全不符合。”

还有人反映退款无门，“报名了影视后期课程，学费4300，先交100，后面边学边付，每月学费358元，因为学校课程多，过了一个多月之后我想退课，那老师说要补交学费，每节课35，还有服务费45，总共需要交395才能退课，我交了之后，培训老师没有解除合同办理退课，培训老师不回信息。”

成人技能培训行业的口碑，正是在这样一个个用户的控诉声中不断崩坏。

实际上，据广告法第二十四条规定，教育、培训广告不得含有下列内容：对升学、通过考试、获得学位学历或者合格证书，或者对教育、培训的效果作出明示或者暗示的保证性承诺。

换句话说，那些大喊“0基础”、“速成”口号，承诺“包通过”、“保就业”，却达不到其预定的效果，还拖欠学费不退的培训班，如此不择手段的运营手段其实已经在试探法律底线。

正如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刘俊海在接受光明网采访时表示，“零基础包拿证”“证书含金量高可挂靠”等，都是赤裸裸的虚假广告和误导宣传，违反了广告法的规定以及其他相关法律规定。如果机构宣传可挂靠，那么具体的挂靠企业以及是否得到监管部门的同意都需明示。

且针对一些培训机构在收款后或培训尚未结束时失联的情况，刘俊海还表示，如果培训机构想履行责任但是没有能力，即构成违约，属于违法行为。但如果机构在一开始收钱的时候就没有履行的意思，则可能涉嫌犯罪，需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眼下，在乱象频发的成人培训赛道，不仅需要相关部门对违规、违法的培训机构予以重罚；还需要学员自己擦亮眼睛学会分辨培训班的真假说辞，带着十足的警惕心了解详情，慎重做出缴费报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