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光子星球 文烨豪
编辑 | 吴先之
继商汤科技在招股书大谈元宇宙之后,一只脚已踏入IPO大门的云从科技似乎也搭上了元宇宙的快车。
5月5日,云从科技董事长周曦在一场演讲中大谈公司在AI与元宇宙的关系,后者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好但仍未被成功验证的赛道。
作为“AI四小龙”一员,云从科技此举并不显奇怪,毕竟一众低代码、数字孪生、隐私计算企业早已将元宇宙的故事背得滚瓜烂熟。但对上月才通过科创板上市委审议的云从科技而言,或许挣脱出亏损的泥潭显得更为重要。
2019年—2021年三年间,云从科技烧掉了23.21亿元。尽管与“四小龙”里其他三家相比,云从科技的亏损也已收敛许多,但这也使其背负着比竞争对手们更为严峻的硬件压力。也就是说,相比飘渺于未来的元宇宙,眼下的“芯困”才是要务所在。
时局之下,“AI国家队”亦需输血
亟需输血的原因很简单:云从科技研发投入占营收大半,几乎等同于总成本的四分之三。而高额的研发成本并没有带来收入的陡增,近三年云从科技营收分别为8.07亿元、7.51亿元、10.70亿元,增长并不稳定。
亏损方面,云从科技只是AI赛道下行背景下的缩影。目前的AI应用多属弱人工智能,距离所谓的“赋能百业”仍有很长的距离。而经历过格灵深瞳等AI企业的敲打,无论是一级市场还是二级市场,均对商业化落地缓慢的AI赛道展露除了担忧。
倘若是在几年前,云从科技甚至无需为筹款而上市,毕竟其背靠热门赛道,创始人中科院背景出身,外加“AI四小龙”、“AI国家队”等多重背书,即便不上市也能吸引雄厚的投资者。
从融资历程来看,云从科技股东中广州产业投资基金、中国国新、渤海产业投资基金等多家国资赫然在列。而一旦上市,就好比走出重研发的“象牙塔”,将时刻面临着市场对其商业化进展的拷问。
不过,云从科技还是选择于2020年底申请科创板上市。这背后有多重原因,一是AI赛道的投资语境已悄然改变,越来越多的宣扬“理想主义”的AI企业成绩黯然,使投资环境变得保守,狂热的资本也在撤离与驻守中摇摆不定。
软银两大外部投资者之一的穆巴达拉从商汤撤资,“四小龙”中某企业甚至一度传出股东集体退出的流言,几乎所有的AI企业都在寻求引入外部“活水”。
二是本就为此类科研型企业设立的科创板扒不掉云从科技的“滤镜”,在难兄难弟们抱团的科创板,“故事”并不会变得难听。只是,因财务资料过期,去年3月云从科技首次IPO被迫中止。历时近一年后,云从科技通过了科创板上市委审议,可这期间行业语境再度发生了改变。
去年,华为消费者业务骤降,阿里、腾讯也相继吃瘪,整个科技互联网均强化“B-C”转型的路径,拿着高额研发投入,巨头们软硬皆施,使A赛道变得愈发拥挤,更何况还有海康威视、大华等硬件玩家。
这使云从科技的处境极为尴尬。事实上,本着穷则变,变则通的原则,“四小龙”曾奔赴了不同的发展路线,但云从科技所选择的人机协同操作系统壁垒实在不高。
所谓人机协同操作系统,云从科技将其归纳为智慧治理、智慧金融、智慧出行、智慧商业四个应用场景,通俗地说,这大概相当于学校扫脸进校、网贷人脸验证、高铁扫脸进站与刷脸支付。
显然,相较于做平台的商汤与造芯的依图,云从科技所押注的模式上限较低,技术门槛不高,也很难通过差异化、定制化服务绑定客户。
过去,“四小龙”之一的旷视科技就曾凭借“刷脸”技术大杀四方,但随着蚂蚁金服、各手机厂商相继拿出自研技术将其护城河填平。
而从招股书披露的数据来看,云从科技很可能复刻旷视的老路。2021年,人机协同操作系统为其营收1.36亿元,同2020年的2.37亿元相比下降42%,营收额甚至不及2019年。
这对于亟需“造血”的云从科技来说无疑是坏消息。当下的云从,似乎已步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造血”或需自身“硬”
云从科技的业务线正遵循着其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展开畸变。
前述云从科技所押注的人机协同操作系统,同人工智能解决方案并列为其两大支柱业务。而虽称其为“支柱”,但实际上二者营收占比正被逐渐拉开。
招股书显示,2021年云从科技人机协同操作系统营收占比由前一年的31.50%骤减至12.72%;相应地,人工智能解决方案营收占比升至87.28%,差距愈发明显。
尽管合计营收有所上涨,但云从科技显然不会满意,毕竟二者的毛利率并不在同一级别。
2019年至2021年,云从科技人机协同操作系统毛利率分别为 89.30% 、75.86%、73.99%;而人工智能解决方案毛利率则为23.43%、28.19%、31.34%。
通常来说,软件服务行业的毛利率保持在60%-80%区间,AI服务则多保持在50%以上。按此标准,云从科技的人机协同操作系统作为软件服务,毛利率是达标的,可人工智能解决方案得毛利率却居行业末流。
这显然同云从科技硬件能力欠缺有关,商汤科技、依图科技均拥有AI芯片、AI传感器及AI算力基础设施等能力,一众互联网科技企业亦投身于造芯大业。
尽管云从科技为此曾开展了“人工智能SOC芯片研制及结合高准确度人脸识别技术的产业化应用”项目的研发,但由于芯片设计成果未达预期,且EDA软件和生产流片遭遇限制,最终没能拿出成绩,将政府补贴的1000万悻悻退回。
无论任何AI应用,终究要落到硬件层面才能跑得起来,所谓的人工智能解决方案便是如此。
然而,B端客户所需要的并非产品与技术,而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也就是说云从科技并不能仅仅出售高毛利的人机协同操作系统,而是需要为其适配硬件产品,将软件与硬件打包成方案卖给B端。
据悉,云从科技当下采用浪潮创新的JDM(联合开发)模式,云从科技提供系统,合作生产商负责提供硬件方案。硬件研发已然宣告失败的云从科技,只能寄生于外部设备商,盈利能力自然低于硬软件一体的竞争对手。
尽管浪潮称JDM模式能实现快速研发和快速交付,缩短产品研发到交付的周期,但这点在云从科技身上却很难体现。
2019年至2021年,云从科技人工智能解决方案项目数分别为1740、1834和1788个,并无明确的增长趋势,反倒是毛利率30%以下项目占比由21.32%增至34.73%。
也就是说,寄希望于JDM模式的云从科技不仅没能从中获取效率优势,反倒让出了利润。而需同外部设备商分食蛋糕的硬软件业务占比陡增,也正将云从科技推至不利的局面。
面对硬件掣肘,云从科技显然很无奈,但却无暇顾及。
云从科技对G端客户的依赖无愧于“AI国家队”之名。2021年前五大客户中,四川天府新区行政审批局占比32.45%,广州南沙区卫生健康局占比18.48%,二者相加已然过半,前五大客户集中度则接近70%。
这也就意味着云从科技将面临回款缓慢、议价能力弱等桎梏。2019年至2021年,云从科技应收账款分别为3.08亿、5.23亿和4.20亿元,占当期营收比38.19%、69.36%和 39.07%。
这势必会使云从科技现金流承压,更何况其三年间现金流净流出已超15亿元,截至2021年末,云从科技资金余额仅8.52亿元,虽能够满足其现有经营规模,但绝对无法支撑云从科技再度开启芯片等硬件的研发。
从招股书即可看出,云从科技IPO募资大头仍烧向既有业务,剩下的6.9亿元用于补充现金流。显然,云从科技不能,也并不愿步寒武纪后尘,从一个亏损的赛道跳往另一个烧钱深不见底的赛道。
可矛盾也由此产生,一方面,不提升硬件层面的能力就无法保证毛利率,很可能陷入增收不增利的怪圈,使市场信心受挫;另一方面,云从科技的现金流不足以支撑其向需长期投入的硬件领域进军。这或许正是其流血上市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云从科技的困境放眼“四小龙”甚至整个AI赛道同样成立,即必须用亏损来为技术的进步买单,但充分的融资支持却又以盈利为导向。
尽管近年越来越多国资背景的LP正试图引领投资风向向“硬科技”转舵,可市场并没有留给云从科技突破盈利壁垒的机会,互联网语境对身处技术变现困局的企业们也并不宽容。虽不忍,但现实是残酷的,所有人都想苟到AI改变世界的那天,但历史所选择的终究是少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