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2022年股东大会在其创始人沃伦·巴菲特的家乡——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举办召开。

此次股东大会是自2019年疫情爆发以来首次回归线下举办。股东大会的重头戏是长达五个多小时的问答环节，现年91岁的巴菲特和98岁的芒格携手亮相，谈论通胀、持现、比特币、动视暴雪等问题。

开场时，巴菲特表示，三年来很高兴能够首次线下见面，并介绍了坐在一起的伯克希尔的非保险业务副主席格雷格阿贝尔Greg Abel和保险业务副主席阿吉特贾恩Ajit Jain。

在两位“奥马哈先知”的桌子上，除可口可乐之外，更显眼的是几盒包装精美的喜诗糖果（See’s Candies）。喜诗糖果也是伯克希尔成立后第一笔收购的高质量公司。在巴菲特说话的同时，芒格不时吃糖果补充糖分，堪称最强“吃播带货”。

巴菲特和芒格回答了全球投资者的30多个问题。其中包括中国的机会、通胀下的优质标的、核战争，以及石油价格、比特币和他们离开后公司的命运问题。

当下，疫情扰动仍为散去，全球通胀高企，美联储进入加息周期，在这个动荡不安的环境下，通过两位智慧老人的分享，或许可以参见一些关于投资、生活和人生的感悟。

谈现金：现金就像氧气，我们手头总是有大量现金

巴菲特在公司股东大会的开场评论中表示：“不会改变的一件事是，我们手头总是有大量现金。”

他说，虽然该公司在投资活动方面看起来开始缓慢，但在从2月21日开始的三周内，该公司花费了超过400亿美元。截至2021年12月31日，该公司拥有1439亿美元的现金和美国国债，到2022年3月31日降至1027亿美元。

他谈到了他和该公司副主席查理-芒格对股东资金的谨慎态度，“永久损失他人（信任我们的人）资金的想法是我不想拥有的未来。”

伯克希尔在一季度的活动包括：增持西方石油和雪佛龙，以42亿美元收购惠普公司11.4%的股份。一季度公司总共买入了518亿美元的股票，同时卖出了103亿美元。其中二月底至三月中旬期间，一口气买了410亿美元的股票。虽然现金水平大幅下降，巴菲特依然表示公司将保留足够安全的现金，公司四月以来还未展开过股票回购。

痛批市场投机情绪

巴菲特和芒格在股东会上痛斥投机情绪。巴菲特表示，过去两年里，股市很难琢磨，有很大动荡。有时市场是以投资为导向，但其他一些时候却像赌场一样，大家都在其中赌博，过去两年尤其明显。

芒格则表示，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疯狂的一个情况，疯狂地赌博，很快地买、很快地卖，看起来真的不美好。我也不会觉得这是资本主义的荣耀，就是一堆人在那儿掷色子而已，掷完色子，闭着眼睛看会发生什么。当然变富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但你也需要在里面找到自我。我们现在看到的几乎是某种投机狂潮。一些带算法的计算机与其他同样使用算法的计算机进行交易。随后那些没有经验的市场参与者也在接受经纪商建议入场。这些“赌场活动”合法地与长期投资混在一起很奇怪。

芒格说，人们正在接受“知识更匮乏的股票经纪人”建议，并表示“这太卑鄙了”。

巴菲特也在旁边补充说，那些经纪人其实很了解佣金。巴菲特指出，在市场做疯狂事情的时候，伯克希尔可以进行投资，不是因为伯克希尔聪明，而是因为理智。

芒格猛烈抨击对巴菲特的“弹劾”

在股东大会上，芒格猛烈抨击将伯克希尔的董事长与CEO职务分开的提议，直言“这是我听过的最荒谬的批评。这就好比奥德修斯赢得特洛伊之战回来之后，有人说我不喜欢你赢得战斗时拿着长矛的方式。有些人从未经营过任何商业公司，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为兼任董事长和CEO是不堪重负”。

芒格进一步表示，“有些人从未经营过任何商业公司，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为兼任董事长和CEO是不合适的。”

据悉，当地时间4月19日，美国最大公共养老金加州公共雇员退休基金（CalPERS）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SEC）提交文件表示，计划投票支持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一项股东提议，即解除巴菲特的董事长职位，理由是，如果一个人同时担任CEO和董事长，那么这两个职位的功能将“大大削弱”，导致公司治理变弱。

伯克希尔董事会当时便反对这一提议。董事会曾表示，巴菲特应该继续担任伯克希尔董事长兼CEO。业内人士称，这项提议想通过并不容易，毕竟巴菲特本人拥有伯克希尔32%的投票权。

谈择时：永远不会揣测市场时机，价格便宜肯定会买入更多

在被问及如何抓住市场机会时，巴菲特称其从来都没有搞清楚怎么确定市场的时机，并坚称，“永远不会揣测市场的时机”。我们对股市周一开市后会有什么表现没有哪怕一丁点想法。我们永远不会根据股市会怎么走来买股票。我们也无法做到毫无差错地选中市场的时机。”

巴菲特还举例称，“2020年3月我就完全错过了市场时机。”他更是直言：“择时做得好的可以直接来我这里上班。”

巴菲特坚持价值投资的策略，并建议，不要把时间用来回答今年怎样跑赢标普500这种问题上。“我们不擅长择时。我们擅长的是，搞清楚何时得到对自己来说足够的资金，我们不知道何时要买什么，但我们一直希望，市场会有一段时间下行，这样我们能买到更多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你小学四年级学到的东西。”

评论试图揣测市场时机的金融顾问时，巴菲特说，如果要在靠投飞镖选股票但不收管理费的猴子和华尔街人士里选一个，我一直都会选猴子。

高通胀下最好的投资就是投资自己

对于一位学生“选择一只股票对抗高通胀”的问题，芒格给青年人的建议：找到你不擅长的，然后规避它们，你不可能做好你不感兴趣的事情。

巴菲特回应称，“你具备的能力是别人拿不走的，最好的一项投资就是投资自己。”

巴菲特说：“做自己擅长做的事情、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就不用担心钱因高通胀而贬值了。对于年轻人，巴菲特建议：“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情然后一生从事它。”

对于中国市场，芒格承认，在中国做投资的确要比美国本土更难一些。但他继续在中国投资的原因是，“能够在中国以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好的公司。”

在去年股东大会上抨击比特币后，巴菲特今年再度表示，“我是不会买比特币的。”巴菲特举例说，如果要取得假设总资产250亿美元的美国所有农场1%的股权，或者取得美国所有公寓1%的股权，他会做这笔买卖。而如果有人要以25美元卖出所有比特币，他不会买。

巴菲特解释称，农场和公寓是有生产能力的，他们有产出、有租金，而比特币不是有生产力的资产，它的价值取决于下一个买家愿意付给卖家多少。现在有很多人参与这场赌博的游戏，但这些比特币在不同的人之间转手，只是所有者不同，这其中有人赚有人赔。

“当你有自己的退休账户时，你的财务管理人让你把所有钱都投资比特币时，说‘不’。”芒格补充道。

芒格批评互联网券商Robinhood：它让所有人都加入短期赌博

芒格批评网红券商平台Robinhood的交易App，称一种好的点子很容易就被滥用。看看Robinhood从巅峰到低谷的经历。很显然，那就不是实例吗？他说，Robinhood所作的无非是“短期赌博、大额佣金以及隐性的回扣”，这些做法“卑劣”，现在他们要“解体了”。

芒格批评Robinhood后，巴菲特问芒格：批评别人是不是完全不明智的？芒格回答，可能不明智，但我忍不住。

若遭受核攻击无能为力

在回答“如果遭受核攻击，保险公司业务会怎么样”这一问题时，巴菲特直言：“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巴菲特表示，任何形式的核攻击都可能打击伯克希尔的保险业务。虽然伯克希尔并未承保与可能发生的核战争相关的风险，但此类攻击可能会使伯克希尔公司承保其他类型的保险的成本更高。

不过巴菲特也强调，核攻击出现的概率非常非常低。伯克希尔保险业务副主席阿吉特·贾恩表示，无法估算核攻击给公司带来的影响。“当涉及核问题时，我有点想投降。

投资动视暴雪为巴菲特个人决定

谈及对投资动视暴雪的投资，巴菲特首先纠正了此前媒体错误的报道，其表示，投资动视暴雪的股份完全是他几个月前个人的决定。

巴菲特表示，目前伯克希尔对动视暴雪的持仓约为后者流通股的9.5%，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个人看到微软收购的消息后作主投资的，因为1月中旬微软宣布的每股95美元收购价格，与消息公布前动视暴雪60多美元的股价相差太大，因而值得投资。如果超过10%的持仓红线需要向SEC报告，他们也许会持股超过这一红线。动视暴雪周五收盘价为75.60美元，低于微软在今年1月中旬宣布的每股95美元收购价。

巴菲特指出，在微软宣布收购动视暴雪之后，该股价格从60多美元升至80多美元，他也知道微软有足够的钱完成收购。如果交易完成，伯克希尔将大赚一笔。

美国证监会（SEC）的监管文件显示，伯克希尔去年第四季度曾斥资约10亿美元购买了动视暴雪的股票，恰好是在微软宣布收购计划之前。截至2021年底，伯克希尔持有动视暴雪1466万股。

“如果两位离开，会不会影响公司运作”，巴菲特正面回应

巴菲特坚称，没有理由担心他离任后公司何去何从，因为伯克希尔会永远保留将股东摆在首位的文化。他强调企业文化的重要性，说你必须了解，企业文化占公司的99%。“如果我们有同样的文化，我们从现在开始还会存在一百年。”伯克希尔和股东建立更好的、不易动摇的关系，也希望股东能和公司同步。伯克希尔会把公司交到自己相信的人手上。

巴菲特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有人收购伯克希尔。就算我不在了，企业文化也不会怎么变，股东关系也不会怎么变。伯克希尔不会终结。伯克希尔的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是一开始就规划得很宏伟。我们希望大家意见一致，希望大家的思维是同步的。股东都是伯克希尔的合伙人。如果要修改企业文化，我们要把遵纪守法放在第一位。

巴菲特说，希望大家信任我。不要问多仓空仓和与大盘的表现对比。人们正是因为信任我才给我钱来帮他们投资。我们会遵守法律，但是不会跟其他公司完全一样。

巴菲特回顾，他9岁时参观纽交所，由此得到启发。11岁开始投资。他曾经对技术分析和股票图表很感兴趣，投入了很多时间在那上面，为了买股票去省钱，还试着做空。后来，在读到一本书之后，19岁到20岁的时候，他的投资方式彻底改变了。这本书——外界普遍认为就是本杰明•格雷厄姆写的《聪明的投资者》（The Intelligent Investor）。 巴菲特说:“我看到书中有一段话，它告诉我，之前我那些做法都是错的。我的整个方式都错了。”

谈通胀：致敬美联储主席鲍威尔

巴菲特表示，人们的态度决定了活动。这次我们所看到的通胀非同寻常。大规模刺激措施是现在价格上涨的一个关键原因。“政府已经向人们发出了大量的钱，在某些时候，这些钱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值钱了。”鉴于大量资金注入美国经济，巴菲特说：“我们经历了很多通货膨胀，几乎不可能没有通货膨胀。”

然而他指出，如果美联储没有在2020年春季刺激经济，每个人的境况都会变得更糟。他并没有批评美联储在疫情危机期间采取的增加货币供应和稳定市场的行动。

巴菲特说，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他看来是个英雄，这很简单，他做了他必须做的事。芒格说：“它以我们从未见过的规模发生。他们用金钱淹没了这个国家一段时间。”

巴菲特指出，关于现金消亡的预测还为时过早，因为近年来流通的美元数量已飙升至2万亿美元以上，这相当于美国人均7000美元。

谈人生：要在后半生成为更好的人

巴菲特开玩笑说，芒格告诉他，只要知道在哪里死亡，不要去那里就好了，并表示迄今为止都很奏效。巴菲特还说非常荣幸大家选择自己成为伙伴，感谢大家的信任。在过去四十年经验，人类以及所有动物行为上来讲，会变得越来越好的。所以，人生下半生可能跟前面不一样，我们要考虑怎样进行更好的现在，忘记前面你选择的一切，一定要好好享受您的下半生。

巴菲特谈起人生观，他拿婚姻举例子，人们会倾向在婚前隐藏弱点，展示更好的自己，而芒格则在旁边补充道“没关系，人是会进步的”。巴菲特认为比起炫耀财富更重要的是在后半生成为一个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