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虎财经 唐伯虎

“大不了尝试所有业务都失败了，新东方账上没钱了，我们喝顿大酒就散伙。”

2021年，是新东方的至暗时刻。

这一年，新东方28岁，俞敏洪60岁。过去新东方的28年里，经历过数次危机，甚至俞敏洪还出了一本自传《我曾走在崩溃的边缘》。

2003年，俞敏洪找朋友借了1000万把学生的学费退了。那时候，新东方濒临倒闭。

2021年，4万新东方人要被裁掉，有人建议新东方转型做托儿所，俞敏洪没忍住哭了。

在被绑架2次险些没命、公司曾被浑水做空股价大跌后，俞敏洪又再次迎来了他的“60岁大礼”，新东方要退场了。

01 近8万套桌椅被送出

“只有经常失眠的人，才会知道酣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在教师节当天发圈感慨“这是我最难过的一个教师节”后，9月13日，俞敏洪又在他的个人公众号上思考起了人生。因为再过4天，新东方就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9月17日，对所有新东方人来说都是个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俞敏洪在新东方高管会议上宣布，K9业务关停并且会在年底裁员超过4万人。

距离“双减”政策出台，不过才4个月。新东方股价大跌，市值缩水2300亿港元，最赚钱的中小学业务也被迫砍掉。

对新东方而言，无异于断臂求生。

紧接着，1500个教学点被退租，这些教学点仅装修就花了六七十亿，如今全部无用武之地。

可就在如此艰难的时候，新东方又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把遗留下来的近8万套课桌椅全部捐出去。

11月4日，俞敏洪在社交平台发布动态称：“新东方业务调整，为农村孩子捐献近8万套课桌椅。”

近8万套桌椅意味着什么？

据媒体“脆皮先生”报道，这些桌椅价值在5000万以上。加上可能更贵的运输费用，总价值差不多1亿。

这些课桌椅都是新东方根据孩子的身高调节高度专门定制的，每套大概市场价六七百块。新东方希望物尽其用，决定将这些闲置课桌椅，捐赠给有需要的乡村学校。

从郑州到西安，从合肥到成都，从武汉到乌鲁木齐，新东方共捐出了73366套新桌椅。

事件一出，轰动整个互联网。感性的俞老师，再一次让人肃然起敬。

“桌椅都很新的，而且这些桌椅，不管从质量还是美观来说，绝对是全国一流的。”成都学校校长孙吉芯惋惜道，“我就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发挥作用，别糟践了啊。”

孙吉芯觉得，课桌椅本就该放在教室里，支持着求知的孩子，他不想看到这些桌椅被拆成一片一片，然后套进麻袋称斤卖掉。

而俞敏洪在知道孙吉芯的想法后，呼吁有闲置课桌椅的分校都行动起来，“既不浪费课桌椅，也是做了好事。”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这些新桌椅如果卖出去也能拿到几千万，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新东方并没有这么做。

2021财年新东方净利润为2.3亿美元，同比下降35.03%，市值也缩水了近8成。新东方的线下培训业务正在逐步大范围地缩减规模。

在这样的困境下，新东方选择以体面的方式退场。这家公司，给整个行业带去了温暖。

02 新东方为什么没有倒闭危机？

“从出国到中小学，新东方曾经历过重生，接下来也希望大家继续发扬这种精神。”

在 9 月 17 日的高管会上，俞敏洪鼓励各地校长积极尝试，不论是素质教育还是托管中心，都试试看哪种能跑通，“反正新东方账上还有钱。”

财报显示，2021年Q2季度，高途、51Talk的净利润同比由盈转亏，新东方决定关停最赚钱的中小学业务，计划到年底裁员超4万人，并回归大学业务。

整体而言，K12业务占据这三家企业营收9成左右比例，转型无异于“断臂求生”。而他们寄希望于的成人教育等，在最新财报里尚表现得不尽如意。

尽管形势如此严峻，为什么新东方账上却还有钱？

最近，罗振宇在见完俞敏洪后就感慨：

“新东方今年遇到的困难，众人皆知。但是新东方为什么没有倒闭的危机？

俞老师说，他这些年固守两个常识——

无论账上有多少钱，都必须留够‘全额退费’和‘全部员工辞退且足额补偿’的钱。

无论多么诱人的投资机会，都必须算得出商业模型。”

罗振宇问俞敏洪为什么能固守这些常识，俞敏洪回答因为自己吃过亏。

2003年“非典”疫情全面在北京爆发，北京市教委要求培训机构全面停课。当时，新东方所有学员前来退款。面对所有学员的挤兑退款，新东方此时账面上的钱已经不够，因为公司已经把钱投入至暑期教学，租教室，印资料，搞市场宣传等。

俞敏洪不得不在一天内向朋友筹集了2000万元补上这个窟窿。直到5月底，“非典”过去了，学生把钱交回来了上课，俞敏洪才解除这次危机。

这也使得俞敏洪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确保关键时刻有钱还得上。

非典之后，新东方就定了一个规矩：账上现金金额一定要保证把学生预交的学费全部退掉，员工工资全部发掉以后公司还活着。

所以过去十几年，新东方账上保留的现金一直是把这些都给计算进去的。即使遇到极端情况，新东方也可以不欠学生一分钱。

这次除了捐献桌椅外，新东方还干了两件事。一是对已缴费的学生家长，承诺无条件按比例退款。二是有序迅速结清员工的工资，不拖欠。

这种看似简单的商业常识，但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当年ofo一地鸡毛、悲惨收场，公司一面欠着上千万用户的押金未还，一面又拖欠供应商巨额款项，戴威因此被列入“老赖”名单。

但是，戴威早已升级当起了奶爸。归还用户押金一事，也暂时没有了下文。

而要说到最有名的“老赖”，那就是贾跃亭了。乐视体系资金链断裂后，贾跃亭远走美国，留下身后一堆烂摊子。如今，背负着数十亿美元的债务，还款遥遥无期。

但是，贾跃亭个人已经在美国完成了个人破产重组。这样，他可以保住在美的大部分资产，其在美债务自动解除。

为什么这次捐献桌椅，俞敏洪迎来这么多的掌声？伯虎财经认为，是他的坚守打动了所有人。

1996年，当时的新东方有了两三千万的收入。俞敏洪当下要求把当时有上千万利润的移民业务停掉。

原因是当时内部讨论新东方的长远发展，提出“出国留学的桥梁，归国就业的彩虹”这一口号。

俞敏洪认为，如果做移民的话，那么这些人就变成外国人了，那就不叫“归国就业的彩虹”。

“这个事新东方不能干，要把这个业务停掉，这样我们才能心口如一。”

放着上千万利润的业务不做，守住自己的底线，俞敏洪的体面不是嘴上说说。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新东方内部大动荡。

2012年7月，新东方遭到浑水公司做空，该公司指责新东方存在财务数据和教学区等多项造假。

两天之内，新东方股价就从每股20多美元跌到了9美元多。也就是说，新东方的市值减少了60%。

急中生智的俞敏洪当下召集了马云、柳传志、郭广昌等一批企业家朋友吃饭并解释事情来由，最后这些大佬买了新东方股票才把股价拉回来。

这个事情也验证了俞敏洪对整体利益的坚守。

“很多创业公司，甚至有些上市公司最后出问题，都是因为第一负责人或创始人先想的是自己的利益，从而导致公司的名声不好、品牌不好、队伍崩溃。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八个字：只求发展，不求私利。”

作为最大的股东之一，俞敏洪非常清楚，只有新东方整体发展了，自己就能多一点收益。如果没有大局观，最终吃亏的其实还是自己。正是因为从来不做假账，新东方最终才能够挺过这段至暗时刻转危为安。

也正因如此，新东方一路挺了过来。

03 直播能拯救新东方吗？

如今俞敏洪已经60岁了，他也不止一次透露过“想退休”的意思。

但这个想法，或许要随着国家对教培行业政策的重大调整和新东方股价的一路下滑破灭了。

今年6月，新东方北京分校就成立了素质教育成长中心，下设艺术创作、人文发展、语商素质、自然科创、智体运动、家庭教育六个板块。

而其他分校也在8月陆续成立素质教育中心，设置美术、编程、机器人、口才等课程。

可这个调整远远不够养活新东方剩余的7万人，为此，新东方一边在积极探索用代理方式卖讯飞学习机，一边开始进行直播带货。

早在去年2月，俞敏洪就表示自己想的比较多的是，如何帮助到更多的农村孩子。

作为一个出生农村的企业家，俞敏洪对农村有着别样的情感。尽管中小学生业务砍断，但俞敏洪似乎也在以另一种方式在延续。

11月7日晚，俞敏洪在个人的抖音直播间表示，新东方未来计划成立一个大型的农业平台，自己将会和几百位老师通过直播带货，帮助农产品销售，支持乡村振兴事业。

俞敏洪表示，此举并非是为了简单的卖货，而是为了帮助农业的产业升级以及乡村振兴，也是为了帮助农民提升职业水平。

直播前半个小时，俞敏洪透露了自己对农业的调研及新东方计划转型的方向。作为转型的试验场，新东方在线已经关闭主打K12在线小班课的东方优播，并开始招聘直播带货的相关岗位。

但直播能拯救新东方吗？

据新东方发布的2021财年年度报告显示，截至5月31日，新东方在全国共有122所学校，1547所学习中心，11所书店。新东方持有现金及现金等价物16.12亿美元，总资产为101.51亿美元，负债总额为51.33亿美元。

如此高的负债额，只能说直播带货是新东方的一次试水。

“俞老师喜欢研究新事物，2017年就开始接触直播和短视频。”一位接触俞敏洪的人士透露。

从这次直播来看，俞敏洪直播两个半小时，直播卖书了50分钟。

这位60岁的老人用各种不太熟练的操作给大家上架商品、抽奖福袋，不停地说着抱歉，我有点蠢。

这也释放了一个信号，已经繁荣了近30多年的教培时代将要走向终结，走过了行业寒冬的头部教育公司纷纷迈出了转型的第一步。

不过11月8日，有消息称，中国将向教培企业发放K9(义务教育阶段)学科培训的许可证，但是要求在非营利的基础上。

文章中提到：“这些教育公司的资金要统一监管，目前，猿辅导、高途等公司都在申请。”

全国各地的教育机构已经在登记换证，由营利性转变为非营利性。对于上市公司来说，现在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先剥离K9业务变为非营利性业务；要么放弃K9业务。

对于已经放弃K9业务的新东方而言，此番离场似乎有些早了。但尽管剥离，新东方也要找到新的增长曲线。

此前，俞敏洪在高管会上打趣道，“薇娅一年能卖一百多个亿，我带着几十个老师做直播是不是一年也能做上百亿？”

谁知道呢，或许，讲师俞敏洪也可以成为主播俞敏洪。

如今断臂求生的新东方只能不断摸索，内部也无法确定哪一条路能让新东方转型成功。

但是俞老师这种逆境中求变的魄力，值得我们学习与点赞。俞老师，加油！

参考来源：

1.深网腾讯新闻：俞敏洪的答案：教培时代结束，为农民直播带货 | 深网

2.澎湃新闻：新东方发展史上的一次重大危机：对抗浑水，拯救股价

3.脆皮先生：俞敏洪，我敬你是条汉子！

4.晚点LatePost：独家丨新东方计划裁员超过 4 万人，小学、初中学科业务将基本关停

5.易简财经：俞敏洪要哭了！刚捐了8万套桌椅，教培行业就要回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