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挑战7》:从“结构性喜剧”到“闹剧”,吃吃老本60分万岁

从作品到产品,从创作者到商人,《极限挑战》的求生之道。

文|壹娱观察 周根号

尽管口碑不再,《极限挑战》仍然是目前电视端表现最亮眼的三大综N代之一。

根据云合数据《2020年综艺市场网播表现》,《极限挑战》第六季的全网有效播放量超10亿,位列电视综艺榜第三,处于电视端第一梯队。第七季开播至今,CSM59城市场平均占有率超过13%,在周日晚间档稳居第一。

11个品牌客户的青睐,也证明了《极限挑战》IP所具备的持久的商业价值。

与之相对的是这档节目一蹶不振的口碑。

《极限挑战7》豆瓣评分仅5.3分,未过及格线。而斩获9.2和9.3分的同IP第一季和第二季节目,至今都称得上中国内娱综艺口碑榜TOP3。

从曾经的“神作”到如今连及格线都过不了,观众对《极限挑战》的情绪总是很复杂。就像面对高鹗续写的《红楼梦》,明明叫着同一个名字,却早已经变了味。

被骂,但能赚钱。

在国民级IP加持之下,如今的《极限挑战》如同一个富二代:既然无法超越过去的辉煌,那么躺在国民度上吃吃老本,拿着平庸的内容敷衍一下观众,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但老本能吃多久?《极限挑战》或许不会因为被骂而完结,但会因为有一天坐吃山空IP价值损耗殆尽,最终黯然离场。

神作是如何陨落的?

《极限挑战》第三季收官的“长大成人”中,极限男人帮经历了校园初恋、事业危机、家庭琐事的一生体验后,齐聚连结过去和未来的哈尔滨大桥。

最后一幕,男人帮从两边标记着年份刻度的时光大桥上走过,先后从各自出生的年份出发,一个接一个相遇,又在游戏中设定的生命终点止步,一个接一个告别。在嘉宾的几度哽咽中,《极限挑战》“封神”的弹幕刷屏。

即使四年之后,仍然有无数观众回过头“打卡”这一期。

《极限挑战(第三季)》剧照

严敏在东方卫视开放大会上介绍《极限挑战》第四季时,曾经提到他“坚持结构性喜剧、坚持做一个需要思考的节目”。他所说的“结构性喜剧”,就是通过人物逻辑上和剧情设定的必然矛盾,产生喜剧冲突。

比起综艺,严敏更喜欢用“实验”来称呼《极限挑战》。每期节目设定一个架空的世界观作为“实验场”,以游戏规则作为“实验参数”,而极限男人帮在节目中就是实验对象。

节目综艺感来源于游戏局势瞬息万变的不确定性。上一秒还得意洋洋形势一片大好,下一秒就乐极生悲——这种反转和无常贯穿了《极限挑战》的始终。不断体验巅峰到谷底,谷底重回巅峰的轮回,从捉摸不透的输赢变化中感受“世事无常”,形成了节目独一无二的气质。

当“神算子”黄磊从头至尾carry全局,最终获胜的却是全程懵的王迅和郭涛,当罗志祥志在必得,带着300颗气球加入战局却被孙红雷一把扯断放飞,当男人帮从爆炸倒计时30秒的小屋里完成极限逃生......还有什么比一句“这就是命”更能总结节目的精神内核呢?

然而,严敏的离开带走了这些,接棒的施嘉宁则用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取而代之。

《极限挑战7》讲述了一个“一起寻找幸福”的正能量故事。节目中,嘉宾们挑战极限任务,寻找幸福,收获团魂和成长。

面对如此的故事内核,只能说一句:很正确,但真的平平无奇。

《奔跑吧兄弟》可以是这个内核,《高能少年团》可以是这个内核,《真正男子汉》也可以是这个内核。那《极限挑战》这个IP的独特之处又在哪里呢?

《极限挑战(第七季)》剧照

《极限挑战》嘉宾阵容也随之改变。

“极限男人帮”是一帮妥妥的中年大叔,除了老幺张艺兴,所有嘉宾都是70后,即使在节目刚刚开播的2015年,“极限男人帮”的平均年龄也已经接近40岁。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打“热血”的《奔跑吧兄弟》,固定嘉宾平均年龄不过30。到了《极限挑战7》中,随着不到20岁的黄明昊作为新生代流量加入,“男人帮”彻底向“男团”转型。

严敏想要表达的“无常感”需要更具阅历的嘉宾来承担,而施嘉宁的热血故事需要的是“偶像化男团”。

在这个平庸的故事里,所有的喜剧效果都来自于嘉宾在游戏中夸张的表情和身体搞笑。至此,曾经严敏所坚持的“结构性喜剧”,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闹剧”。

曾经9.3分的内娱综艺天花板,也终于跌落神坛。

《极限挑战》发布会官宣“极限男团”

在《极限挑战》阵容大换血后,观众毫不掩饰对“老鸡条”的偏爱。为了区分新旧《极限挑战》,大家自发将第五季之后的节目成为“东挑”(东方卫视极限挑战)。曾经的高口碑“反噬”,6万多人涌入《极限挑战第五季》的豆瓣词条,用一星差评表达不满。

综N代换人、换导演都不是新鲜事。但IP前后如此割裂的,也只有《极限挑战》。

从作品到产品,从创作者到商人

从严敏到施嘉宁,从“白手起家”到“二代继承”,两人对《极限挑战》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严敏是创作者,节目中融入了他极强的个人色彩和表达。他曾经在访谈中表示,并不认同将综艺与产品画上等号:“所有影像形式播出的都应该是作品。而商人做出来的必然是产品,而不是作品”。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极限挑战》屡次因为把握不住内容尺度遭到停播下架。第三季节目更是因为内容“过度娱乐化”和“负能量”接连被停播八周。无法保证稳定内容输出,是对背后金主的商业利益实现的直接挑战。

相较而言,施嘉宁更像是精明的商人,追求低投入和高回报。对于内容产品而言,降低投入的最佳途径就是照搬成功模式。

综N代保持生命力离不开内容创新,但创新都需要承担风险。《吐槽大会5》一心想要绝处逢生,大刀阔斧地改革融入真人秀逻辑,直接挑战了原IP受众的观看习惯,被骂“不知所云”。好不容易凭借许知远、易立竞、和体育专场的吐槽横扫热搜,又因为段子尺度问题被推向停播整改。

相反,不愿冒险的《极限挑战》走上了“抄袭”的路子。

节目模式本就是内容商品化的产物。成熟的模式宝典动辄上百页,将每一个机位的设定和镜头的拼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以降低一切不确定性实现效益最大化。在节目模式的条条框框中,惊喜往往是稀缺的。

从韩国新节目《Player》,到在中国知名度超高的《新西游记》,甚至连《Running Man》也不放过。从小环节游戏设计,到节目标志性的模式点,只要觉得能为我所用,都被杂糅进了节目中。

《极限挑战》剧照VS韩综《Player》剧照

从各个节目里东拼西凑出来的《极限挑战》,好像不能说内容0分,也不能说没有看点,但就是没有灵魂,完全感受不到创作者在内容中的自我表达,如同不断重复一些“正确的废话”,只是让人觉得平庸无趣。

第七季开播8期后,豆瓣仍然只有五千多人评价,比第六季的四万多人都差得远。一心求稳用“60分万岁”的态度做内容,终于让观众连吐槽欲望也没有了。

不过对于精明的商人而言,这些也没有那么重要。《极限挑战》一年一季保证稳定的内容产出,还积累了充足的客户资源。2020年在脱贫攻坚大背景下,还顺势产出了《极限挑战宝藏行》这样的衍生节目。

反正是国民级IP,客户自己找上门,内容只要别太拉跨就差不多了。

IP的老本还能吃多久?

从某种意义上说,施嘉宁是幸运的。躺在《极限挑战》既有的国民度上,当好“富二代”比打造一个全新IP要轻松很多。

但《极限挑战》的老本还能吃多久?

如今的市场环境和《极限挑战》第一季开播时已经全然不同。2016年,明星户外真人秀还是新鲜事物,观众在节目中看到了全新的明星面貌,刚从韩国引进的游戏模式对国内观众也还充满了新鲜感。

但随着明星户外真人秀在相继在2017年停播,炙手可热的综艺内容形态,已经经历了从慢综艺、观察类节目、剧式综艺一大圈演变。再回头看户外明星真人秀,形式早已经陈旧不堪。明星人设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游戏也都在不同节目里被玩儿过了好几遍。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综N代如何改版,都不可避免地进入了衰落周期。

作为第一代综N代,湖南卫视《歌手》在播出八季后,正式宣布停播,洪涛和他的团队马不停蹄地转向了他的下一个节目《正经歌手》。

曾经的“极限男人帮”也网传在严敏的新综艺《阿凡不达》(现有消息称已经改名)中回归。主打“荒诞喜剧”和“黑色幽默”的《阿凡不达》大概率将延续《极限挑战》的节目内核。

不过对施嘉宁来说的好消息是,创新乏力的东方卫视在这几年内,仍然没能推出足以动摇《极限挑战》头部地位的新综艺。《中国梦之声我们的歌》在短暂地凭借肖战爆红了一季之后,第二季节目声量远未达到预期。新推出的一系列综艺中,棚内综艺《舞者》《金曲青春》仍然是《达人秀》的老调性,《亲爱的,来吃饭》等明星真人秀节目短时间内也无法超越《极限挑战》的国民度。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极限挑战》仍将承担东方卫视的头号综艺IP的使命,依靠吃老本勉强续命。

综艺和影视剧不同。影视剧能够在万众掌声中高调收官,但综艺不能。

只要还有商业价值,只要还有客户买单,即使创意枯竭内容崩盘,综艺也必须续命下去。只有当IP价值被透支终于无人问津后,才会黯然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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