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名媛”背后,是每个人的生活

上海名媛的出圈,除了撕开了那些所谓名流的虚假包装,更是直指这个时代的“精致”困境。

投稿来源:陈根

名媛,源于古代,20世纪30年代开始流行,出身名门,媛女雅称。

但少有人会想到,有一天“名媛”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圈:

10月12日,一篇名为《我潜伏上海“名媛”群,做了半个月的名媛观察者》刷屏朋友圈,随即霸榜微博热搜。

文章内容并不复杂,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讲述了当代“名媛”在一个微信群里的拼单故事。拼什么呢?什么都拼。

从6人拼一份丽思卡尔顿双人下午茶到15人拼一间3000的魔都顶级酒店;从四个人每人1500月租爱马仕kelly包到60个人每人100拼租一天法拉利;甚至几人拼单买一双二手Gucci丝袜,一人只需300元。

而关于“上海名媛”的讨论还没结束,第二天“男版名媛”就再度霸榜微博热搜。男版名媛源于几个月前的PUA培训班的暗访揭秘,这些男版名媛们捡着朋友圈的现成配图,照搬成熟的他人文案。于是,精心设计的朋友圈就成了展示自己不凡逼格的重要途径。

不论是高配拼多多的女版名媛,还是PUA培训班的男版名媛,简单来说都是一群经济并不富裕的年轻男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高贵,于是采用拼单或共享的方式,用这些奢侈的东西来包装自己,装潢自己的朋友圈以达到一些目的的卑微手段。

他们的这些目的也许是社会关系下的人脉维系,也许是为了自欺欺人,也许是奢华的人生幻想,也许是网红凹人设的商业手段。

所谓“名媛”标签的撕毁,除了撕开了那些所谓名流的虚假包装,更是直指这个时代下的“精致”困境。于是,所有问题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消费社会的消费主义,回到了符号对人的异化。

“出圈”的名媛,“精致”的归因

在热议里,最多的就是对名媛们的奢侈、伪富以及与她们的收入水平不相称的虚荣的嘲讽。但事实上,这种“精致”文化由来已久,而名媛们则成为集大成者。终于有一天,她们以“出圈”的方式引爆了网友的讨论。

以名媛们为代表的年轻男女们,由于其弱势地位和尴尬处境不足以支撑其意图效仿和刻意展现的“精致表里”,因此只能通过视像包装和巧妙伪饰来营造一种空幻飘忽的“精致”氛围和“精致”盛宴。然而,这种视觉包装与形态伪饰的背后却有着更深刻的缘由。

首先,“精致”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有益于社会生活的人脉维系。人脉维系的重要性在于可以使自己免遭圈层排斥,圈层排斥则是指通过某些方式,有可能阻隔个体全面参与圈层交往和圈内交际。一旦受到圈层排斥、冷眼和无视,被排斥者在尊严感、控制感和存在感等方面会有强烈的受挫心理和被边缘化的恐慌。

因此,无论是迫于圈层群体压力下的盲目跟风,还是为了维系人脉而不得不追随“玩伴”和“好友”们对精致时尚的理解、描摹、定义和仿造,这都使得一部分人要以更多的耐心去和圈内人达成“妆容同款”的一致,去实现游戏装备的趋同,去达至话语交流中的“投缘”,从而形成兴趣爱好方面的“耦合”。

于是,一块随时可以拉起Burbery风衣袖子查看时间的卡地亚手表,随时入境的星巴克咖啡,就成了这些年轻男女成功融入一个圈层的标志性符号。病态的装富产业链更是由此而生。

其次,对于生活的“精致”包装,是一种社会角色下的生活掩饰。个人在社会分工和职业分层中都要选择一种社会角色,而角色是由社会界定的期望,要求出于某一特定地位或者社会位置的人去遵循。

一个年轻人要想予人以良好的“精致”“优雅”印象,就要在角色扮演中迫使别人能够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式对其做出回应。此时,个体不仅对别人如何关注和看待自己很敏感、很在意,而且会把这种“印象评分”与自己努力营造的获致地位联系起来。

这进一步形成了日常的圈层交往中部分年轻人有意识地进行自我展示和生活“亮相”的一种生活方式。他们不断地表演、变化、调适自己的行为和状态,注意圈层成员的反应,不断校正自己的交往行为、频密调换自己的展演方式以达到圈层赞许性效果。但终究,这种“包装式表演”不附着审美和品位的寄托,仅仅是虚荣和显摆的填充。

最后,是“精致”生活带来的心理层面的自我认同和奢华人生幻想的满足。个体化时代里个人身份认同越来越由生活方式和自我理解来确定,而不是由类似家庭或社会阶层等外在的社会团体来定位。个体化带给年轻人的关键变化就是他们对自我的关注愈发强烈,他们更加积极主动地关爱自己的身心、设计自己的场域、打造自己的平台、调适自己的状态、规划自己的人生。

个体化时代同时也是一个消费繁荣的时代,“精致”的消费观念影响着年轻人自身的“精致”概念、“精致”话语、“精致”营造和“精致”断想。这种钟情于用物质和符号去构建自己的审美体系与个人世界,喜欢通过潮牌和奢侈品传达对时尚的理解和定义更是时下很大部分的年轻人表征自我、确立自我存在和获得自我认同的重要方式。

精致的生活是清醒的

无论是出于社会关系下的人脉维系,还是心理层面的自欺欺人,又或者是对奢华人生幻想的满足,所有“精致”的包装都走向了“精致”的困境。最终,还是回到了消费主义,回到了消费社会下符号对人的异化。

事实上,在商品经济日趋发达的现代社会,人与劳动、人与物、人与人都遵循着被计算和能计算的合理化原则。在这个原则的统帅之下,符号早已延展到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早已不再止步于质量,将自己的生活局限于没有任何英雄情节的社会分母中。

这也引发了有关于现代人符号化异化倾向的危机。其中,符号对人的异化倾向在消费领域表现得尤为明显。人的消费方式和消费观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普及和消费品的极大丰富和过剩,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

在商品的使用价值不分上下的情况下,消费者竞相驱逐的焦点日益集中在商品的附加值即其符号价值,比如名气、地位、品牌等观念上的东西,并为这种符号价值所制约。

但事实上,在消费社会中人们的想象力和实际欲求源自于他人,大众传媒对商品的信息进行包装和曲解,把这些信息当成商品一样进行赋值,并对作为符号的内容进行颂扬。人们的消费需求是潜在的,消费习惯是被培养的,正如乔布斯说:“消费者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直到我们拿出自己的产品。”

人们消费的不再仅仅是商品的实用性和功能性,商品信息象征的符号性也越来越重要。就如宗教的符号象征一样,要让品牌在消费者心目中像神一样存在,就能创造神一样的价值。在市场营销中,当商品的核心价值相同或类似,企业就需要运用差异化战略、市场细分等战略获得竞争优势。塑造符号,也就是构建视觉与消费者心智记忆的品牌差异化。这相比产品差异化、服务差异化,更能培养用户的忠诚,建立起企业的“护城河”。

于是,消费市场用一张巨大的符号网覆盖着人们,物质丰裕的年代里,只剩市场高举精神消费的大旗。市场定义了美,所以人们追求双眼皮、高鼻梁、前凸后翘的身材;市场定义了精致,所以人们跟随精致,追求小资。

詹姆逊重申了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在现代社会中已经不复存在的宗教与神圣性,借助于商品符号化的时机,在商品身上又悄然转了回来。一切英雄崇拜、知识崇拜、技术崇拜,最终都归集为商品崇拜,最终都归集为品牌崇拜,LOGO崇拜。

人们倾向于买各种奢侈品品牌包包、顶级的电子设备以及奢侈品,这是因为在购买的过程中能获得身份快感。人们消费的目的并不在于消费物的本身使用功能与使用价值,而是要购买一种象征身份,突出自身某些阶层的一种符号。借助于品牌的穿戴与使用,让自己加入到更理想的团体以寻找和自己具有相似或者更高消费观的人们。

精致的初衷,泡沫的归宿

名媛们不论“装”的多么精致,“拼”的多么起劲,“拍”的多么唯美,但终究还是要从朋友圈走出来,回归生活,回到现实。如果没有真正的内涵与实力,朋友圈“装”出来的精致终将在现实生活中,在更上层的建筑圈和内在真正画圈的人眼中成为泡沫。

相比于富二代的“精致”,努力者的实力,平凡人的普通,最怕就是,没有富二代的能力,也没有努力者的实力,却要到处炫耀自己的修饰过的“普通”。而与其花心思与时间建设这些表面符号化的东西,不如同时多拼点书本,多用知识来充实自己的内涵。

而当有一天,现实的生活需要真实地面对、解决,独立处理时,此刻能否出圈才是本我最真实的写照。我们每个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何种阶段,我们都有自己的圈,这个圈是我们自己努力画出来的,谁也改变不了,同时谁都能通过时间来认识这个圈的大小。

自强或许是真正能让自己“出圈”的武器,不论我们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不论我们的理想有多丰满,强大的自己才是最美的魅力。常言道,相由心身,一个人内心真正的内涵并不是靠朋友圈的照片,或是自己催眠就能实现。现实的社会是我们每个人最真实的照妖镜,不论是神仙、妖怪,或是小人、才子,最终都会深刻的刻画在我们的脸上,并呈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外表固然重要,因为外表的管理不仅是对美好的一种追求,同时也是对生命与生活的一种尊重,即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他人的尊重。因此,不论是穿着,还是身材的管理,都需要高度的自律。同时由内而外的树立自己的涵养,让自己从内而外的沉淀与流露出名媛的气质,此时无需“拼”的“出圈”,就能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

在消费社会里,个体是“被异化了的个体”,人在消费中的异化使其成为单向度的人。我们在消费社会中不仅仅消费了物,同时也消费了我们自己。

现在,名媛们出圈了,在对名媛们的虚荣虚假嘲笑的同时,我们也应该辩证地思考消费时代下真正的困境。显然,精致的生活首先是清醒的,在商品价值让位于符号价值的今天,或许只有当我们学会回归现实的生活世界,才能够恢复主体意识和主体人格。不要做被符号异化的人,也不要做被消费符号绑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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