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朴槿惠拉下神坛的JTBC电视台说,综艺八卦有更重要的使命

随着朴槿惠下台,各种更多疑云将会暴露出来,相信韩国各家媒体又将加入无休止的新闻争夺之中。

韩国宪法法院10日宣布通过针对总统朴槿惠的弹劾案,朴槿惠成为韩国宪政史上首名被弹劾罢免的总统。

图片来源:新华社

从2016年10月闺蜜门爆出,10月25日朴槿惠泪流满面跟公众道歉,再到现今,一位传奇女子走下神坛,只过去5个月。2016年度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政治人物,除了希拉里,就是朴槿惠了。

而在这背后,一家普通的韩国综艺电视台注定会被写入新闻教材,它就是打开潘多拉盒子、在数天内靠着系列独家爆料,完全牵着KBS鼻子走的JTBC。

JTBC是如何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

事情必须追溯到有线电视台JTBC一档名叫《News Room》的节目,这个节目专职揭黑,过去还报道过朴有天被告性侵的案件。

10月24日晚间,韩国JTBC电视台曝光了被指为崔顺实所有的一台笔记本电脑里的文件,这些文件包括44份朴槿惠的演讲稿或声明稿,日期则从2012年到2014年,横跨朴槿惠当选总统前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朴于2012年底当选为韩国第18任总统)。电脑里的日期显示这些文件都是在演讲前几个小时或几天前被传给崔顺实的,很多段落都被做了红色标记。

而韩国媒体随后的深入调查显示,崔顺实甚至左右着韩国政府的部长级人事任免和韩国的国防、外交政策。

在“闺蜜门”爆发之前,因崔顺实之女郑宥拉引发的“蝴蝶效应”,已经在梨花女子大学引发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在长达3个月的时间里,JTBC着手于该事件的调查,并从起初就判断崔顺实为该事件的核心人物,随后以抽丝剥茧的方式挖掘真相。

据腾讯全媒派此前的梳理:

JTBC在报道中,将所有文件明晰地呈现给所有韩国观众。原先政府团队否认与崔顺实有任何关连,但JTBC的确凿证据让朴政府难以搪塞过关,这则爆炸性独家报导,迫使朴槿惠隔天公开向国民道歉。

在24号之后,JTBC并没有因短暂的成功而放松神经,而是继续全力狂追崔顺实事件。从24号开始,在JTBC的晚间新闻中,平均以每天6到8则的独家报道,全力追击。而另一边,KBS等老牌媒体却几乎没有什么重要消息在手上,报道内容只能跟着JTBC的消息走,当时有媒体人评价:韩国电视新闻版图已出现逆转性的变化。

希拉里和朴槿惠,倒在媒体泛娱乐化枪口之下

想必国内不少机场的书店,还来不及撤下希拉里、朴槿惠的自传,作为2016年最让人遗憾的两位女性政客,希拉里和朴槿惠都或多或少栽在了媒体娱乐化的大潮里。

如果说JTBC打脸韩国老牌新闻电视台是电视行业内部的颠覆,那么希拉里败选美国总统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以twitter、snapchat、facebook为代表的社交化、泛娱乐媒体对于美国精英电视人的一次全面打脸。

对比特朗普声势浩大的自媒体阵势,美国的主流媒体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希拉里。在美国日发行量100强的报纸当中,公开支持希拉里的报纸达43家,其中包括《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大报,支持特朗普的媒体几乎为零。

面对一边倒的情势,特朗普也曾多次斥责希拉里控制的主流媒体,仅发布有利于自己的言论。当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反应出的舆论态势大不相同,远在中国的众多国内媒体也多引用权威的美国主流传统媒体的分析数据作为信源,特朗普败选似乎成为定局。《纽约时报》上的实时选情预测(liveforecast)显示希拉里获胜的可能性高达85%。

但事实上,舆情调研的阵地正在快速地从严肃媒体上转移到社交媒体:

根据美国市场信息公司报告:过去一年间,美国人累计花费了逾1284年的时间在社交媒体上阅读和观看特朗普。福克斯电视网在选举结果出来前也刊文说:“如果大选只是一场社交媒体数字游戏,总统选举早已经结束了。”

在社交媒体上,特朗普享受到了最大关注量。他在推特上有1250万粉丝,推文约3.36万条,在脸书有990万粉丝,过去12个月里经由社交媒体获得价值3.8亿美元免费曝光量。相比之下,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只有778万推特粉丝、480万脸书粉丝,推文9062条,同期获得1亿美元免费曝光量,从数据上来看完全处于下风,关键希拉里将重心多数放在大众媒体上。

综艺媒体可以有更多社会担当

回看这场由JTBC一手策划的新闻大餐,也颠覆了人们对于传统综艺和娱乐媒体的认知,除了综艺、电视剧、演唱会和直播、短视频,综艺人完全可以有更多的担当,生产的内容也完全可以在更大范围地影响人们的生活。

JTBC此前是典型的综艺电视台,其综艺节目的数量占绝对权重,如周六晚神话放送韩JTBC音乐节目《Music on TOP》FTIsland、MBLAQ领衔唱响」,近两年JTBC的综艺节目也吸引了中国观众并获得了高收视率,比如大家熟悉的《非首脑会谈》、《舌战》、《我独自恋爱中》等。

即便是《News Room》这档节目,以前的选题也多是猎奇、爆料和花边。

再从收视率来看,此前JTBC的收视率此前远远落后于KBS等老牌媒体,而闺蜜门一役,让JTBC的收视率暴增:据统计,JTBC25日的新闻收视率,从前日的4.3%翻倍至8.1%,首次胜过无线的MBC及SBS电视台,隔天又升到8.8%,几乎达到了MBC的2倍。有线台收视8.8%是什么概念,拿近两年热门的tvN剧《请回答1994》来类比,当时主演们的认证推特表示,“只要收视率破10就有free hug”,实际上,有线台的期望目标收视率,多数都定在百分之二、三。这与有线台收费观看、订户数量少、观众面窄有关。

八卦不是目的,是接近真相的手段

此次收视率的倒挂现象,看上去对JTBC而言是个偶然性事件;而其新闻的价值,对于其他媒体似乎也没有太多可复制性,但是,这一案例依然有很大的启发——报道对象,永远不是区分严肃新闻和娱乐新闻的边界,在资讯泛娱乐化当下,必须重新审视娱乐资讯生产的内在逻辑。

相比于网络综艺、网剧、网络大电影、真人秀等俗套的节目形式,在娱乐资讯整体拼节操和秀下限的时代,JTBC的尝试可谓一股清流,也给娱乐新闻竞争白热化的机构带来思考的契机:收视率下滑,节目形式创新乏力,如何能够重新激发综艺人的创作热情?

同时,JTBC的案例也也提醒媒体从业者,换个角度看待娱乐记者的角色。八卦不是目的,是接近真相的手段,八卦不是娱乐记者的使命本身,而是生产更有社会价值的内容的重要素养。在信息爆炸、内容泥沙俱下的,传统新闻报道的传播渠道和正在快速失效,娱乐记者往往更容易凭借创新的形式,获取读者。

国内著名第一狗仔、前南都娱乐周刊记者卓伟说,

中国正在经历一个社会文化的转型期,娱乐圈也型,娱乐媒体的职责,就是尽自己的最大力量追求事实真相,对娱乐圈的发展起到净化、促进、监督的作用,使其更加规范。

随着朴槿惠下台,各种更多疑云将会暴露出来,相信韩国各家媒体又将加入无休止的新闻争夺之中。另外,眼下新闻题材IP改变影视作品和非虚构写作非常流行,此前韩国总统卢武铉跳崖自杀,也给外界留下了无限的悬念和丰富的素材。

JTBC此次从曝光,提供了闺蜜干政的关键书证物证,其曝光维护了韩国国家利益,也符合韩国人民的福祉,但同样的重磅爆料,如果放在另一个语境里,造成的伤害可能远大于积极影响。

比如最近沸沸扬扬的维基解密曝光中情局机密文件事件。

“维基揭秘”网站3月7日发布了近9000份据称属于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机密文件,显示中情局网络情报中心拥有超过5000名员工,总计设计了超过1000个黑客工具。这些工具可秘密侵入手机、电脑乃至智能电视等众多智能设备。比如,三星智能电视被攻击后变为可录音的窃听器。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如果消息属实,中情局采用的种种间谍、监听等窃取信息的手段暴露在世人面前,相比各家互联网公司将会纷纷提纲信息保护的技术门槛,这对于预防潜在的更大规模的信息泄露事件而言,是一件好事。

但另一方面,维基解密这次行动会给美国国家安全带来多大伤害,依然是未知数。美国媒体报道说,两个机构还将评估此次事件造成的损害。美国白宫发言人斯派塞当天在例行记者会上拒绝证实这些文件的真实性,但强调机密文件外泄事件应该成为“一大担忧”。斯派塞说,这类泄密事件损害美国的安全,“我们将会找出泄露机密信息的人,将按法律最大限度地起诉他们”。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援引多名匿名美国官员的话报道说,美国联邦调查局与中情局将合作展开调查,主要调查文件是由中情局雇员还是外部承包商外泄给“维基揭秘”,以及“维基揭秘”是否还有其他未发布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