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单来又来,民生银行、天津银行、邮储银行缘何一再犯错?

商业银行作为金融体系中的重要力量,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上至国家产业,下至企业个人。

导 读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规定乱丢垃圾的罚值日。每到星期三本人就故意乱丢垃圾,然后被罚。这样就可和班级最好看的女生一起值日了。直到老师说我屡教不改,罚去一个人扫男厕所。”

这个小笑话,生动的说明了知错犯错、屡教不改的后果。很小的时候,相信不少长辈就教导我们要“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即如果犯了错能及时改正,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这样简单易懂的道理,却在一些行业被忽略甚至践踏了。比如一些外表高大上、以信为本的银行机构,一再受到监管罚单,又一再又违规操作。民生银行,因支付问题被罚1.63亿元,创下罚单记录,此后竟又一次在此跌跤。同时,基友天津银行、邮储银行,也是左右相伴,罚单纷纷。一时间,行业乱象不断。在合规经营的大背景下,这样的奇葩表现实在有些刺眼。我们不禁要问:银行合规怎么会这么难,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底气让他们一再知错犯错呢?

作者:申小宗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民生银行,曾在2018年初震惊业界。不是因为有什么伟大壮举,而是开年就被罚了1.63亿,创下了银行业2018年单笔被罚数额最大纪录。

支付清算业务违规魔咒

从行政处罚决定书来看,这次民生银行厦门分行(新兴支付清算中心)违反的是清算管理规定、人民币银行结算账户管理相关规定、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相关规定。

简而言之,这笔巨款是为支付违规埋单。

民生厦门清算中心为何违规?

根据披露的信息显示,在新兴支付清算中心的模式中,民生银行厦门分行直连了几十家支付机构,并为这些支付机构之间的资金往来做清算,而不是把每一笔往来支付资金都发送给银联做清算。

在支付市场上,正常的交易上送链条应该是:用户在商户那里刷卡或扫码支付——商户通过机具把信息传到收单机构——收单机构到清算组织——清算组织到发卡银行。

资金结算链条则正好相反,自上再往下,发卡行扣款之后通过清算组织将资金清算至收单机构,收单机构根据比例拿走它分润的手续费,然后将资金分配至商户们账上。

在这条链条上,第三方收单机构或银行都没有资质去做跨法人的资金清算。

而在民生厦门清算中心的模式中,交易上送链条变为“商户-第三方支付A-民生厦门清算中心-第三方支付B—银行”,清结算顺序也变为“银行-第三方支付B-民生厦门清算中心-第三方支付A-商户”。

此流程可视作民生银行收单业务的“大商户”处理,真正有资质做跨法人清算的清算组织被架空。

因为被罚金额太大,这个教训是深刻的。民生银行当即表示,根据人民银行相关要求,为确保民生银行有关支付业务合规、健康发展,采取三项整改工作:一是撤销了厦门分行新兴支付清算中心。

二是成立总行整改督导小组,对中心业务开展全面整改。

三是在总行层面,各主管部门通过强化业务、技术管理、优化系统功能等手段,进一步加强全行互联网支付相关业务的规范化开展。

据民生银行介绍,已经按人民银行要求整改,且已全面完成。

谁想到,短短一间时间,民生银行再次栽倒在支付上。

2018年12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重庆营业管理部公示了一张行政处罚信息表。中国民生银行重庆分行、重庆易极付科技有限公司、重庆市钱宝科技服务有限公司等三家机构因违反清算业务管理规定、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规定等,被处罚合计79.83万元。

其中,因违反清算管理规定及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规定,民生银行重庆分行被给予警告,并没收违法所得88304.8元,并处罚款50万元,合计处罚金额58.83万元。

接着,2019年1月22日,民生银行广州分行,因违反支付结算管理规定,被中国人民银行广州分行予以警告,没收违法所得278.71万元,并处罚款278.71万元,合计罚没557.43万元。

接二连三的罚款,反映出民生银行对旗下分行的管理和整改并不到位。显然,支付清算业务成为民生银行的一道魔咒,考验着其合规能力,并给民生银行品牌带来恶劣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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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业务漏洞并发

除了支付清算业务存在合规问题,民生银行还有其他漏洞需要堵住。

银保监会官网2018年12月7日公布的罚单显示,民生银行收到4张罚单,七项违法违规事实,合计被罚3410万元。

据了解,民生银行的这7项违法违规事实包括:

(一)内控管理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二)同业投资违规接受担保;(三)同业投资、理财资金违规投资房地产,用于缴交或置换土地出让金及土地储备融资;(四)本行理财产品之间风险隔离不到位;(五)个人理财资金违规投资;(六)票据代理未明示,增信未簿记和计提资本占用;(七)为非保本理财产品提供保本承诺。

此外,民生银行因贷款业务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被罚200万元。

民生银行交通金融事业部收到2张个人罚单。该部门的张劲松对民生银行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的贷款业务负有管理责任,被警告并处罚款20万元;丛明对民生银行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的贷款业务负有直接责任,被警告并处罚款30万元。

日前,中国民生银行临沂罗庄支行原行长徐某因涉嫌违规出具金融票证罪在山东临沂罗庄法院接受审理。徐某在2016年2月到2017年2月单独或和从事个体经营的被告人贾某合谋,在没有真实企业贸易情况下,违反规定出具银行承兑汇票,金额总计10.97亿元。

在法庭上,徐某承认开具承兑汇票的贸易背景确实是虚假的,但认为自己不构成检方指控的犯罪,属于职务行为。

在案证据显示,徐某违规开具票据主因是为了提高银行的存款业务量。

3月6日消息,北京银保监局发布行政处罚信息公开表,民生银行北京分行因流动资金贷款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被北京银保监局处以合计80万元罚款的行政处罚,并责令改正。

经梳理发现,民生银行自2018年以来,违法违规被罚没超过2亿元,涉及支付结算、贷款、理财能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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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银行被罚660万

民生银行的上述乱象问题,不是个例。随着监管部门对金融业监管趋严,重拳之下,民生银行之外,天津银行、中国邮储银行也成为频吃罚单的大户。

先来看天津银行,近日因12项违法违规被罚没660万元。

资料显示,天津银行成立于1996年,目前设有7家分行、6家二级分行、231个营业机构,注册资本为60.71亿元。2016年3月30日,天津银行在港交所上市,证券代码为1578.HK。

截止2018年末,天津银行营业收入116.9亿元,净利润41.09亿元;不良贷款率1.71%,较2017年上升0.15%。

根据天津银保监局披露的2019年1号、2号行政处罚信息单显示,天津银行违规行为主要集中在同业、理财等业务领域,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银行业监督管理法》、《关于规范金融机构同业业务的通知》等多项法律法规。

天津银行违规共计12项,被罚款660万元,同时有关负责人被予以警告。这12项分别是:(一)未按业务实质准确计量风险、计提资本与拨备;(二)未严格落实同业业务专营改革要求;(三)为未取得相关批准文件的项目提供授信;(四)违规开展土地储备融资业务;(五)授信资金违规向企业增资扩股;(六)同业业务违规接受政府确认函;(七)同业授信资金回流购买本行理财;(八)自营业务与代客业务未严格分离;(九)面向一般个人客户销售的理财产品违规投资权益类资产;(十)同业理财产品误导销售;(十一)同业理财产品投向未持续披露;(十二)与未在同业业务交易对手名单内的客户开展业务。

比如,在与广大用户息息相关的理财业务上,天津银行面向一般个人客户销售的理财产品违规投资权益类资产。而《中国银监会关于进一步规范商业银行个人理财业务投资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中明确规定,理财资金不得投资于境内二级市场公开交易的股票或与其相关的证券投资基金;理财资金参与新股申购,应符合国家法律法规和监管规定;理财资金不得投资于未上市企业股权和上市公司非公开发行或交易的股份。

同时,同业理财产品误导销售。商业银行销售理财产品,应当遵循诚实守信、勤勉尽责、如实告知原则;应当遵循公平、公开、公正原则,充分揭示风险,保护客户合法权益,不得对客户进行误导销售。

同业理财产品投向未持续披露。《商业银行理财产品销售管理办法》第八条规定商业银行销售理财产品,应当做到成本可算、风险可控、信息充分披露。此外,该行为还违反了《中国银监会关于完善银行理财业务组织管理体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第四条。

此外,自营业务与代客业务未严格分离。自营业务与代客业务相分离是指自营业务与代客业务分别开立独立账户;分别建立相应的风险管理流程和内控制度;代客理财资金不得用于本行自营业务,不得通过理财产品期限设置、会计记账调整等方式调节监管指标。防范和化解资管业务风险,最关键的,就在于严格区分自营业务和代客理财业务。

2月21日,人民银行2019年金融稳定工作会议在成都召开。会议部署2019年金融稳定重点工作,将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攻坚战向纵深推进。会议传达了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党委书记郭树清对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攻坚战、有效维护金融稳定的批示。

可见,天津银行的自营业务与代客业务未严格分离,明显是顶风作案上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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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储银行基层业务有待管理

除了民生银行、天津银行等商业银行违规频发,中国邮政储蓄银行的基层业务违规情况也不容忽视。

2月12日,新疆银保监局披露了13张关于邮储银行和田地区分行及其下辖洛浦县支行的罚单。

其中,邮储银行和田地区分行存在信贷业务贷中审查未尽职、信贷业务内控管理未尽职、员工异常行为排查未尽职等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行为。

邮储银行洛浦县支行存在发放虚假农户贷款、违规办理银行卡业务等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行为。两家银行合计被罚250万元。

新疆银保监局对邮储银行和田地区分行前后两任行长凌立胜和詹东均作出处罚,对多名副行长、风险管理部经理、授信管理部经理、零售信贷部副总经理(主持工作)等在内的高管作出不同程度处罚。

银保监会国有大型银行部主任杨丽平在2月28日召开的银保监会通气会上也指出,邮储银行划入大型银行部监管后,监管方法是一样的,但还是在某些方面实行差异化监管。比如,邮储银行的自营和代理关系在其他银行是没有的,因而在防范操作风险上会有所不同,显得更复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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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挑战

健康积极的金融市场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世界金融史揭示的一个规律是,经济强国必然是金融强国。长期以来,我国是金融大国,却不是金融强国,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行业发展的不均衡、不规范、缺乏核心竞争力。这在位列支柱地位的银行业表现尤为突出。

那么,为何商业银行屡屡出现违法违规问题?

交通银行金融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副总经理周昆平认为,核心问题出在银行内部,是总行与分支机构之间的治理机制出了问题。

周昆平认为,商业银行的经营“实体”往往在最末端——支行网点,这就造成总分支行之间委托代理链条过长的问题得不到根本解决,从总行到省分行、城市分行、支行、网点,总行的政策传导和监控层层衰减,多层级的委托代理使得总行和分支机构之间信息不对称问题非常突出。

此外,许多分支机构诱发“内部人控制”问题比较严重。究其原因,是分支行一把手的权力太大。从历年来发生的银行案件来看,基本都有分支行一把手涉案,也就是说,现行管理机制很难对其形成有效约束。这些问题在上述民生银行、储蓄银行中有明显表现。

而在发生问题之后,商业银行较少去思考如何建立更有效的总分支机构之间治理机制问题,如何在制度上进行集权与分权的合理设置、如何通过垂直的业务和管理把一把手的权利关进笼子里等。往往是调集人员加大审计检查力度,削减出事分行的授信权限等方法,使得当地分行陷入业务发展困难,业绩上不去以及屡查屡犯等窘境。

铑财也就为何屡次发生违法违规事件,分别询问民生银行、天津银行,截至发稿均未收到回复。

除了商业银行内部管理因素,铑财注意到,政策推动下的行业转型,也使商业银行处于适应期。比如,去年4月份,资管新规正式发布,提出自发布之日起至2020年底,属于新老业务交替阶段,自然会存在新规则与旧玩法之间的冲突。

某城商行资管人士表示,在理财业务转型过程中的主要难点是估值方式,如何平衡市场波动和保证客户流是银行理财面临的问题。“目前多数银行采用成本摊余法计量理财产品估值。如果估值方法一改,不仅理财产品的净值波动大,而且对资产配置的要求特别严。”

专家表示,银行理财转型之路存有难点,在过渡期中,商业银行为实现较好的经营业绩,常常选择铤而走险。这也导致了行业违规问题高发。

我国金融体系日益复杂、关联性日益提高,对防范金融风险要求越来越高。今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王景武指出,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攻坚战的节奏是,2018年是边打攻坚战边制定方案;2019年是向纵深推进的一年;2020年要基本实现金融风险化解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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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尴尬处境

新经济新常态下,经济转型成败取决于资源配置是否高效,而金融市场正是经济社会中最为有效、最市场化的资源配置场所,这也是国家深化金融体制改革的原因所在。商业银行作为金融体系中的重要力量,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上至国家产业,下至企业个人。以此来观,监管部门强监管态势仍会继续,以后也不乏会出现类似民生银行、天津银行、邮储银行这样的中枪者。

在铑财看来,随着我国金融业对外开放脚步的加快,更多实力雄厚的外资金融机构开始深耕国内市场,凭借人才、技术、经营策略等方面的优势,或将对国内企业产生巨大冲击。高质量创新发展,成为国内银行业的根本路径,这就更加凸显出合规经营、优化业务经管能力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发展环境和生存逻辑变化之下,也许是到了民生银行、天津银行、中国邮储银行等机构深入反思、做出改变的时候了。放眼金融业,在许多机构拼战略、拼耐力、拼品质,不断打磨核心竞争力,需求更高层次发展的时候,一些机构还在基本的合规操作、内部风控、核心管理上磕磕绊绊、错误不断,不时牵扯监管层、投资者、客户、业界等各方神经,实在令人唏嘘。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经济发展已站上新的历史方位,金融市场也正迎来新的历史机遇,最高层已明确“建设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面对新机遇和新挑战,作为银行业的领军企业,民生银行、天津银行、中国邮储银行究竟将勾勒怎样的行业画像,又如何摆脱违规罚单大户的尴尬处境、实现自身突破进而引领行业共振?显然,这是一道严肃的思考题,考验着民生银行董事长洪崎、天津银行董事长李宗唐、中国邮储银行董事长张金良的经管能力,铑财也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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