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对“天价鱼”的公关,我给100分

一切应该出于公心,这是一个文明社会对于公职人员的基本要求。

来源:侠客岛(人民日报海外版编辑部微信公众号)

春节在农业社会里,就是一个关于吃的节日。家人团聚,吃几顿好的,本是快乐的事情,但也有几个人吃得不开心。先是上海姑娘因为跟男友回江西,吃的一顿不顺心的饭,于是提出分手。这事的真假虚实尚未弄清之际,收假第一天,一张哈尔滨的餐饮流水单又火遍网络。晒出单据的这位陈先生,显然也不够顺心。

始末

事情还要从陈先生的一条微博说起。年初二。北上哈尔滨过年的陈先生被导游带到一家名叫“北岸野生渔村”的饭店吃饭。结账时发现,一共吃了1万多块。贵是一方面,更关键是三种鱼的斤两都是乱写的,而且在理论时还被店家殴打。随后陈先生报警,但他认为警方和店家沆瀣一气,逼迫自己结账。

与很多类似事件不一样,哈尔滨松北区官方公布的调查结果让这件事情奇妙地转折了。官方通报称,北岸野生渔村饭店明码标价,销售的食材不再政府指导价和政府定价范畴内,属于市场调节。也没有发现双方的肢体冲突和警察执法中的不文明行为。但是调查组又说自己并未联系到消费者,无法还原事件原貌。

调查结果一出,立刻引起的网民的质疑。网友认为,仅仅因为明码标价就认为商家没有违规行为没有逻辑。而且调查过程中官方始终只引用了店家的证言,对消费者一方的论述完全忽视,结论太过草率。

随后公布的材料和证据,也同样向这份调查结果的权威性提出了挑战。有调查发现,这家饭店的餐饮许可已经过期,而在原先的经营范围内并无野生一项。更过分的是,该商家宣传售卖的“野生鳇鱼”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所以,这笔交易要么是以次充好,要么就是涉嫌违法。之后,又有新闻爆出,在手写账单上,确认最终斤两的签字是店员“代签”的,并未得到陈先生的认可。随后当地导游也爆料,导游和司机带游客吃天价鱼,可以获得高达60%的回扣。陈先生也表示,如果完整公布监控视频,自己所说的所有情况都能得到证实,包括店家打人和警察抽烟等行为。

直到写稿前,调查组再次公布了调查结果,认定饭店存在不以真实名称提供服务、餐饮许可过期等问题,责令其停业整顿。

公关

文学家托尔斯泰曾经说过:“被宰的人都是相似的,官方的处理各有各的方法。”国庆期间“青岛大虾”事件爆出后,青岛市物价局等部门,立刻吊销了涉事餐馆的营业执照,并且罚款9万。青岛市北区市场监管局的负责人被停职检查。全市对旅游市场开展了大整顿。


反观哈尔滨方面的第一份调查引用了《价格法》,试图把宰客的锅甩到市场经济上。然而市场经济表示,这个锅我们不背。而第二次报告,没有交代完整事件细节不说,也回避了充满疑点的店家暴力和警察执法问题。更像是在舆论的催逼下交出的草稿。这两份简陋的调查公报后面,是长期以来一些政府部门养成的公关习惯。

遇到问题能躲就躲,躲不掉就忽悠,忽悠不过去就拖,等真相如挤牙膏一样被舆论挤完时,公众对事件的关注已经降低,大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官方总把舆论当成敌人,将负面报道当成抹黑地方形象的脏水。在这种思维下,政府难免会遮掩、护短,忘记本来属于自己的公共管理职能,转而费力巴交地同公众和舆论玩推手游戏。此可谓本末倒置。

这两年,黑龙江的各级政府在公众事件的舆论工作上,为全国各地写了一本反面教材。2015年1月,哈尔滨一座仓库发生大火,哈尔滨官方微博五百余字的通报中,“领导高度重视”一章占据258字,大多都是罗列领导的头衔和名称。2015年5月,庆安发生枪击事件。警察拔枪自卫的正常事件,硬是因为官方迟迟不肯公开监控,而被演绎成了“警察打死访民”的谣言。市领导在调查结果未公布时慰问受伤民警的插曲,更是引起舆论的质疑。

所谓公关,就是在公众面前树立起良好的形象。作为政府,最好的公关便是让公信力经得起检验,落实自己的社会管理职能。正视问题、解决问题,真相可能会让人震惊,但长久来看,对政府的公信力以及社会的治理,都是有帮助的。这个道理并不深奥,但不少地方政府在公关危机中屡次避开了这个最佳选项,正是因为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思想坚固难除。

主义

1930年,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中写道:“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上级的指示,这不是真正在执行上级的指示,这是反对上级指示或者对上级指示怠工的最妙方法。”这番话到今天依然适用。

如今的舆论场,不仅是一把放大镜,而是一把显微镜。公共事件中的一切细节和模糊,都会被舆论反复推敲琢磨。纠弊除恶,本是社会治理的常态。若是要强行粉饰出一个朗朗乾坤,一定是逃不过公众眼睛的。天价鱼事件,地方政府太看重旅游招牌,袒护商贩。在人的问题上,也没有公布完整录像,说清楚警察到底是否抽烟。如果不顾实际,一味袒护,正可谓“一粉顶十黑”。

在2013年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曾说:“在出现侵害群众利益、违反党纪国法的事情时,一定不要护着掩着,要表明坚决反对的态度。”就是要克服宣传工作中出现的袒护和遮掩,避免这种行为来来的不信任,逼着舆论的显微镜变成哈哈镜,扭曲了事件的真相。

在官方的对外宣传和危机公关中,要正视问题,敢于听取舆论的声音,破除不讲实际、自以为是的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同时,也应该破除山头主义的影响,切不可把政府当成管理地方的“堂口”,把领导当成摆平问题的“扛把子”,一切应该出于公心,这是一个文明社会对于公职人员的基本要求。